夥計開好當票遞給卞掌櫃,掌櫃的接過來票據看了一眼,哆嗦著伸手入懷,掏出隨身印章,狠狠地蓋在上面。 後宅有人託著一個木頭托盤,上面有紅布蓋著紋銀百兩,連帶著票據一起送到了元寶跟前。 元寶接過票據看了一眼,把票據揣進懷裡,開口說道:“這銀子就先放你們這裡,速速去請大夫給我哥哥療傷,近日一應支出從中支取,贖當之時自會多退少補。” 夥計看了一眼卞掌櫃,後者點了點頭,夥計應聲而去。 元寶又問道:“這印章之上的卞三思,可是你本人?” “正是老夫。” “好!” 這時另一名夥計前來稟告,後院收拾乾淨了一間廂房,被褥全部換了新的。元寶也不再多話,架起陸少辰就往後院走。 卞掌櫃猶自坐在櫃檯之上思量,這二人是什麼人。那少年郎分明是毒發身亡,這時候不趁著人還沒硬之前聯絡棺材鋪,還請什麼大夫。沒聽過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嘛,這都沒氣了,還瞧個毛的大夫。話說這少女究竟又是何人? 看樣子應該是武林一脈。如若是武林中人,自己就應該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自家東家有言在先,凡是武林一脈中人,只要是前來我們四海錢莊,無論是打秋風還是避難,只要執的是江湖禮,守的是江湖規矩,那就一律給予適當的方便。 這一對小夫妻模樣的人,想必也是武林中人,沒了盤成,前來此處不好意思打秋風,奈何又身無長物,嘴上只好說是典當,抹不開面子,這才出言威脅典當自己的人頭,實則是求自己給他們一個落腳的地方,再請大夫療傷而已。 應該是在等人,想必是已經知會同門中人前來接應,這才言說三日之內會有人來贖當,實則就是還銀兩。 既然如此,不管是不是真來還賬,哪怕不來還了。這一筆賬也有出處,我按東家的指示做事,那就沒錯。 嗯,卞掌櫃想通了此中環節,漸漸放下心來,臉上的肌肉也不抖動了。心道,有理有據就行,傳出去不是我卞三思被嚇唬住了,而是我見來人相貌不凡,又同是武林一脈,我卞三思遵從東家指示,對其仗義出手而已。 就是回頭要跟護院還有夥計統一口徑,對外都這麼說。想通了此事,卞掌櫃反而希望這二人某一天跑了,也沒人來接應他們,此事就此作罷。到時自己再派人出去宣揚一番,反而是個美談,屆時人人都會誇我卞三思有孟嘗之風啊!看來遇事還是要三思啊! 正在此時,夥計請了隔壁的大夫前來,卞三思存著看熱鬧的心思,也跟著前去後院,活一把年歲了,沒見過給死人瞧病的。 大夫把脈之後,又翻了翻陸少辰眼皮。隨即搖了搖頭,說道:“他確實還有口氣,此子體魄強健,想必之前氣血旺盛。不過此時體內有兩種毒素,老夫解不了,連是什麼毒都分辨不出,如今已經深入五臟六腑,只怕大羅金仙也難救了。” 元寶氣道:“你是獸醫吧,你會不會看病?你看牛馬的吧?” “你這小丫頭,說話怎麼這麼難聽,老夫一輩子活人無數,你說我是獸醫?還看牛馬的?老夫連狗都不會治。不對,我給你這小丫頭繞進去了,老夫不是獸醫,是治人的。” “滾出去滾出去,庸醫,連狗都不會治,你治大鵝的。” “氣死老夫了,氣死老夫了。我看你還是早早準備後事吧,城東棺材鋪的東家是老夫的連襟,提老夫名號,就說是老夫醫死的,不是,是老夫經手的病人,可以打折,還贈送和尚、尼姑唸經超渡一套。” 元寶氣上心頭,一把拎起大夫扔出門去,連帶著拳打腳踢把夥計也推了出去。卞三思雞賊,早看出眉眼高低,他跑的快,沒捱打。 元寶坐在床前,看著陸少辰烏黑的臉龐,暗自垂淚,低聲呢喃道:“辰哥哥,都是我不懂事,招惹了那幫人,連累你了。不過你別擔心,我動用了護道之物,家裡此時想必已經知曉了,不出三日,家裡定能尋到我。 “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只要家裡尋到我,我就立馬帶著你一同回京,宮裡的寶庫裡什麼天材地寶、靈丹妙藥都有,一定有能醫你的靈藥。 “我都還沒告訴你,我家裡可有錢了,咱們隨便怎麼花都行,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可這段時間陪你一起風餐露宿卻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辰哥哥,你看一看元寶吧,元寶知道錯了!你不能睡,你醒一醒啊!元寶帶你進宮揍小皇帝玩好不好?他是我弟弟,你要是喜歡,我讓他也叫你哥哥。 “也許以後他還會叫你姐夫呢,辰哥哥,元寶還沒告訴你,我喜歡你呢!你醒一醒啊!你不要生元寶的氣了,我以後一定聽話,再也不調皮了,嗚嗚嗚……辰哥哥,你醒一醒啊!嗚嗚……” 陸少辰此時生機已斷,肉身已經封閉了六識,意識沉入了識海,什麼都聽不見了。 神識之內,鎮海趴在識海里,陸少辰的神魂依靠在鎮海身邊,一人一獸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小海啊,你說我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