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則負擔極重。”
說著,看了看雲峰,見他面現詫異之色,又自嘲般的笑了笑:“或許斷山你會認為上等良人負擔較輕,那麼你就錯了,剛才只是田賦,而租調的徵收是又另一套方法,即計資評等按戶徵收!絕大多數的地方官員挖空心思多算、虛算良人家產。提高良人家貲等級。以儘量多收,民間有歌雲:務在裒剋,刻又刻之!又所謂:桑長一尺,圍以為價,田進一畝,度以為錢,屋不得瓦,皆責資實。使得百姓們樹不敢栽,土不敢墾,房屋破敗漏雨不敢加泥蓋瓦。當然了,建康附近稍有收斂,天子與諸多朝庭重臣腳下,官員不敢妄為。可是在地方郡縣,為師所說的都是普遍現象,哎~~”
“哦?竟還是這種事?”雲峰忍不住的反問道,這簡直就是聳人聽聞,與之相比,原李雄轄下的巴蜀百姓們如同生活在天堂裡一般,無比的幸福快樂,而與張寔主政下的涼州更是不能相提並論!
荀灌娘苦笑道:“還遠遠不止這些,有很多說出來恐怕你都不敢相信,比如折變。所謂折變,即不按原有名目徵收,而是摺合成朝庭需要的錢物,有時把布折成米,有時又將米折成綿絹,有時將米布絹折成現錢或其他實物。一般米貴徵米,布貴徵布,二者皆賤,則徵收現錢,所收的錢必須又圓又大。
我朝的情況你也清楚。流通的錢幣大多為私鑄劣錢,如鵝眼錢:一千錢長不盈三寸,還有比這更差的,除了中間的大方孔外,周邊像圍著條細線。所以叫綖環錢,這種錢入水不沉。隨手破碎,十萬錢還不滿一捧!
劣制錢幣一般為普通百姓持有,為了上繳捐稅,他們必須去鬼市花高價兌換成足值錢幣,可錢幣販子必然要從中取利,這些人幾乎都是當地的豪強所差遣,無形中百姓相當於多繳了一重稅。
另有些邊遠地區的俚民,如廣州的某些山地,本以農耕為業,不產銀,但為師的師兄陶侃卻強制俚民繳銀。俚民只能被迫到市集賣掉農副產品,再買回白銀。由於他們與外界語言不同,又不懂交易規則,因此在買銀時常常受欺,山民生性樸實,吃虧不知如何申理,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雖說廣州州治番禺為我朝重要的對外經商口岸,常有林邑(越南中部)、扶南(柬埔寨)、訶羅縠(印尼)、師子國(斯里蘭卡)、身毒、以及海西的陂斯、大秦等商賈前來,確是需要金銀交易,但如此不顧俚民死活,著實過份了些。”…;
雲峰的面色愈發難看起來,荀灌娘則有如開啟了話匣子一般,把對朝庭的不滿一古腦兒的全兜了個乾淨:“除了律法規定的田賦租調,朝庭還有許多雜稅。如口錢、代役恤錢、塘丁稅、鹽酒稅、對商旅徵收的關津桁埭稅,市稅和估稅、地方官府需要的雜供給、地方官到任離任的迎送錢、百姓捕魚、樵採的魚稅及山林川澤稅等等。
更過份的是,某些地方的關津渡口竟然以競價的方式出售每年的收稅權,價高者得之!比如王敦攻佔石頭城之前的石頭津便是如此,當年的價格是五百萬錢,多收的都是自已的,後來稅吏被王敦驅趕才暫時中止,從這一點上,王敦倒辦了件好事。總之,朝庭與各級州郡皆是巧立名目,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尤其是州刺史及郡太守的迎送錢,動輒數百萬!以上所有收上來的錢亦是要求又圓又大!”
雲峰膛目結舌的看著荀灌娘,這真是集古今中外歷朝歷代苛捐雜稅之大全啊!恐怕後世的諸多舉措都可以在司馬氏小朝庭找到源頭,好半天才回過神問道:“那百姓們為何不反抗?”
荀灌娘冷笑道:“中下等良人約佔我朝丁口數的兩到三成,這麼點人如何反抗?因此很多生活貧困者寧可私賣給豪強大戶為奴也不願為良人,儘管朝庭三令五申,卻屢禁不絕,這就直接造成了朝庭掌握的黃籍越來越少,而在籍者的負擔也相應加重。同時朝庭為招攬流民,對南來的流民登為白籍,不納稅不服徭役。”
所謂黃籍,由於白紙易被蟲蛀,因此重要檔案及需要長期保留的文書都寫在經藥水浸泡過的紙上,這類紙呈黃顏色,能長期儲存,正式戶籍便登記在黃紙上,白籍則為臨時戶籍,專為流民準備。但也不是所有的流民都能享受優惠,零散流民幾乎被各士族豪強分了個乾淨,成為他們的蔭客,只有成群結隊,勢力比較大的流民團體,如郗鑑所部才能不納稅,不服役。
雲峰一時沉默不語,荀灌娘也不理他,繼續道:“既然說了田賦雜稅,就不得不提徭役,按朝庭規定:男子十六歲至六十歲為正丁,服全役,十二歲以下及六十六歲以上為老小,可以免役。夾在中間的須服半役。在為師看來,讓十三歲的少年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