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腳步聲及女子說話聲響,因為兩人位在高高樹枝梢頭,是以來人壓根見不著他們身影。
“嘿!這場賭局只剩一年了!”聽聲音說話的是楚盼兮的小丫環桃兒,“目前局勢撲朔迷離,昨兒晚管蠶絲的駱總管直嚷著要加註呢!”
“這些賭鬼也不知又在賭些什麼?”楚憐兮小小聲地問向許霆昊。
“駱總管押的是誰?”問話的是楚倩兮的小丫環蕙兒。
“當然是大小姐嘍!”桃兒頂神氣的,“大小姐和霆昊少爺差三歲,性情都是不溫不火慢條斯理,更別提兩人在外表上有多匹配了!”
桃兒頓了下,語氣中充滿夢幻的憧憬,“少爺生得面如冠五,眉似劍弘,身子高大俊挺,是個標準的美男子,和咱們大小姐站在一塊兒,連神仙都要讚歎!要我說,當年那個南海神運算元指的楚小姐就是咱們大小姐!”
“那可不一定!”蕙兒輕嚷著,“少爺愛讀書愛聽曲兒,他常一個下午時光同二小姐在書齋裡研究經典,他二人又是受教於同一個夫子,朝夕相處肯定有情!”
輪到蕙兒用著夢幻的語調,“你肯定沒見過他們一個吹蕭一個撫琴時的光景,那樣地情意脈脈,珠聯壁合,一旁看著的人都忍不住要感動落淚呢!”
“隨你怎麼說,”桃兒用槓上的語氣,“我再加二十銖錢賭少爺選大小姐!”
“小桃兒想清楚些喔,”蕙兒介面,“二十銖錢是你一個月的俸給,想到要贏你的血汗錢,妹妹我真是不好意思,總之我斬釘截鐵、堅持果斷少爺喜歡的一定是二小姐!”
兩個丫環喋喋不休地走遠直到沒了聲息,楚憐兮傾過身子攀在許霆昊身上,撐起雙手面孔兒緊貼
著她的夫子,兩人交換著彼此氣息,楚憐兮用晶瑩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許霆昊一言不發,靜謐的氛圍詭譎,兩人雙眼對視良久,彷彿一個世紀後,許霆昊開了口。
“你究竟要看多久?”
“我只是在納悶那兩個丫頭說的人是不是你日同你一起,倒不知你有這麼多優點。”
“別學著人瞎起鬨!”他輕斥道,“可以開始專心背書了吧!”
“好夫子!好哥哥!”楚憐兮發起嗲。
許霆昊寒毛直豎,這丫頭每次有所求時就是這種聲調,而通常她的要求都離譜得匪夷所思。
“憐兒這陣子手頭緊了點,你行行好先把答案透露給我嘛!”楚憐兮眼中金光閃閃。“若我贏了錢,肯定分一半給你!”
“什麼答案?”許霆昊不解。
“你究竟會選大姐還是二姐?”
“你憑什麼認定我一定選她們其中一個當妻子?”他的聲音清冷。
“是那個什麼神運算元說的呀!你一定得娶紅葉莊楚家小姐為妻方能大富大貴的,不是嗎?”
“那麼,”許霆昊嘆了口氣,“紅葉莊楚家只有兩位小姐嗎?”
“是呀!喔,不是,瞧我糊塗的,我就是楚家三小姐嘛!”楚憐兮笑得像只頑皮的狗兒,“可我不算呀,我和你差了六歲,等我長大你都老了,而且你是我的夫子耶,夫子當然不能娶弟子,這道理我還明白,你別唬弄我。”
“我只是教你讀書識字,可沒正式讓你拜入門下收為弟子,夫子是你自個兒喊的,”許霆昊嘆口氣,“現下我不想同你爭論,你再不認真學習,明兒起我就取消這晚課,以免白耗時間!”
吐吐舌頭,楚憐兮知道夫子生氣了,雖無法理解他氣些什麼,但安靜點兒準沒錯,乖乖地,她開始上課了。
紅葉莊楚三小姐有個病症,是全莊子裡的人都知道的事,這指的不是她滿腦子稀奇古怪念頭及刁鑽任性的脾氣——雖然以上那兩點同樣無藥可醫。
自解事起她便愛雪成痴,也不知是不是和她孃的名字有個“雪”字有關,小憐兮就是愛極了那晶瑩剔透但若遇著光便要綻放炫人光芒的神奇寶物,即使這個寶物伴隨而來的是冰冷溼透的寒意。
紅葉莊的人都知道她這毛病,每年的雪初初落下時,照顧她的丫環管事們總要鬆了口氣。
“下雪了,三小姐的痴病要犯,只會呆呆靜靜地盯著落雪不放,咱們可以安靜一陣子了!”
爹孃和姐姐們都知道她這性子,卻沒哪個會跟著她瘋,只一個許霆昊例外。
他留在紅葉莊的第一年冬天,那第一場雪下得繽紛雪豔,他原不覺有異,卻在入夜時發覺一整天裡都少了個專門壞事的小丫頭來打擾,尋遍各處最後卻在楚天翱為儲書之用請了工匠師父砌成三層樓高的藏書閣懸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