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枰者,棋盤的古稱。所謂楸枰三局就是如錢謙益所言的那份西南明軍北上順流而下截斷長江,而後北伐的戰略。
這個大戰略自永曆三年開始,到永曆十六年為止,期間的執行人也從瞿式耜到孫可望、李定國,另外如川鄂明軍的督師大學士文安之、監國魯王集團和福建明軍的鄭成功以及更多的稍小一些的勢力和個人都有參與。直到永曆帝、鄭成功和魯監國先後離世,楸枰三局徹底落空,錢謙益在得知這一連串的噩耗後寫下了“廿年薪膽心猶壯,三局楸枰算已違”的詩句,宣告了這一復明戰略的徹底失敗。
得知錢謙益的到來,陳文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畢竟這對於錢謙益和東南、西南的復明勢力來說乃是極其重要的一件事。
據他的記憶顯示,姚志卓在歷史上應該是到了今年的年底才會與錢謙益商議完成,時隔大半年後才趕到的貴陽面見孫可望,是李定國兩蹶名王的訊息極大的振奮了人心,才使得這一戰略於東南和西南明軍兩方面在執行上開始變得更加積極起來。
可是現在,隨著他在浙江的奮戰開始開花結果,錢謙益顯然是提前了幾個月就與人議定,而近一個月前的那場大捷便是這一切的催化劑。
歷史上,錢謙益沒有親自去找鄭成功商議,而來的路上,孫鈺也表示聽錢謙益的意思可能呆不了幾天就得回去,以防被滿清的官員發現。現在這位東南文壇的領袖親自趕來,除了浙江距離南直隸更近外,也確實證明了陳文在東南戰場上的影響力值得錢謙益走這一趟。
兩年的奮鬥,終於得到了這個時代的其他復明勢力的認可,這本是一件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身在局中,陳文很清楚楸枰三局最後是以失敗告終,除了執行者個人能力以及私心的問題外,自西南到東南,相距數千裡協同作戰,這是這個時代的通訊技術所無法承載的。
想要成功,首先得是西南明軍自行光復湖廣在長江以南的土地,然後隨流而下,這都是要他們獨立執行的,在抵達下游前根本無法獲取東南明軍的任何幫助。
相對的,東南明軍最好的辦法也並非一次次的進入長江等待,進行一些小打小鬧式的作戰,而是應該更為積極的建立沿海、沿江或是島嶼根據地,做好長期蹲守的準備。張名振和張煌言後來很可能就是發現了這個問題,才會去先後圍攻崇明和舟山,但當時還被迫處於休養生息之中的鄭成功不可能,也沒有那份力量支撐這個計劃的貫徹執行。
所以,這個計劃最多隻是在理論上有成功的可能,甚至可以說這就是一個典型的文人式的紙上談兵的戰略!
然而,陳文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為的就是獲得以錢謙益為首的復明人士的支援。若是不肯將自身的力量融入到計劃之中的話,如資金、糧食、人才,尤其是情報方面的支援恐怕就不只是大打折扣那麼簡單的了,只怕到時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者也會暗地裡去橫加阻撓。
對於“非我同道,其心必異”的東林黨人,絕不能在他們的大局觀和容人之量上面寄予太多的希望!(未完待續。)
第十九章 楸枰三局(下)
這已經關係到了陳文下一步的戰略方向,至少在此之前,無論是西進江西在鄱陽湖上獲得進入長江水道的權利,還是北上安華鎮與杭州駐防八旗決戰,亦或者是進攻溫州獲得出海口,都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但若是融入到楸枰三局之中的話,方向和力度只怕就由不得自己了。
陳文的猶豫也感染到了坐在他下手的孫鈺,這個冰塊臉雖說是融化了一些,但是智商卻並沒有隨之轉化為液體,排出體外。這個計劃對於不通兵事的他來說,聽起來似乎很有成功的可能,可是一旦與錢謙益達成盟約,那麼戰略上就身不由己了,這個道理他還是能夠理解的。
“牧翁,此事事關重大,況且大軍尚在衢州。不如,稍待幾日再行商議,如何?”
見孫鈺插了一槓子,錢謙益也知道如此大事不是一口氣就能定得下來的,但是隨他而來的鄧起西和姚志卓二人卻面露不悅。畢竟錢謙益的身份擺在那裡了,親身前來求教一個年紀都可以給他當孫子的晚輩,還是個武人,猶豫也就罷了,連話都要別人代說,實在是無禮太甚。
可是就在這時,只見陳文低垂的眼皮突然抬了起來,目光也變得咄咄逼人,不只是鄧起西,就連起兵反清多年的姚志卓都不由得一驚,反倒是久歷宦海的錢謙益不為所動,甚至還平添了一些喜色。
“牧翁所言甚是,若是能促成西南和東南的王師合流截斷長江的話,多則數年,少則一兩年,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