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已。胖大儒生對於這份邸報的興趣首先也還是點評的文章,只是一眼看去,卻還是坊間流傳的舊點評,主編呂留良也在末尾表示了前兩期會把原本的進行修改後刊登,他才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打算回到家拿來抄寫的文稿對比著賞閱。
點評看過了,剩下的內容裡,胖大儒生倒是打算在裡面找找有沒有關於張益達謀殺案的文字。只可惜,翻來翻去卻還都是那些政令的下達和解釋。待到他有些煩了,準備收了邸報回家之時,恰巧掃過了一行文。呆立了片刻,連忙向上次聚會的那處酒肆跑去。
沒過多一會兒,那胖大的儒生便趕到了酒肆,問過了掌櫃的便徑直的走向那“竹”字雅間。
“哐”的一聲,“竹”字雅間的房門便被那胖大儒生推開,整個人也瞬間就擠了進來,一時間都很難分清楚這門到底是被推開的,還是被撞開的。
“賢弟,怎麼了這是?”
原本約好了晚上在此點評邸報的,胖大儒生新納了一房小妾,紅袖添香、素手研磨,這幾日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才沒有在午間與他們相約。豈料這傢伙不光是來了,而且還是一副惶急的模樣,登時便讓在場眾人中最不起眼的那個山羊鬍子心頭咯噔一聲響起。
“看看這個!”
胖大儒生氣還沒有喘勻,怒氣便已經發散了出來。其中一個儒生拿起了邸報,與其他人湊在一起翻看,直看到那胖大儒生剛剛在茶肆裡看到的那一段行文,儒生的手不由得一抖,整張邸報也掉落了下來,正蓋在那一桌子小菜之上。
而落在眾人眼中最為扎眼的那一段,開頭分明寫著:“嚴加懲辦報考及考取虜廷功名之叛逆,絕不讓這等心無華夷大防的聖教敗類繼續為虜廷張目!”
全篇的白話文,彷彿是唯恐讀不懂之乎者也的升斗小民看不清楚其中的那一片鮮血淋漓似的。
………………
張益達謀殺馮敬時一案,起因是馮家利用張益達祖父不識字,騙其簽了遠高於承諾利息的高利貸,導致張家被迫賣身為奴。最近的兩年之間,殺人犯張益達投軍恢復了姓氏,而被害人馮敬時則由於參與曹從龍之亂中的組建團練一事,情節嚴重,已經被宣判了死刑,抄沒家產,妻女沒入教坊司為奴,可謂是顛倒了彼此的處境。
事發當日,作為抓捕人員,張益達由於曾為馮家家奴,知曉書房中的密室所在,在那裡私自殺死了馮敬時,並關閉了密室,以掩蓋證據。謀殺二字,公報私仇一事,皆在罪名之中。而他還是軍身,當以軍法判處,斬其首,以震懾其他士卒。
伴隨著謀殺案的告破和宣判,東陽縣提刑司衙門之內,涉及參與調查、逮捕和審訊的提刑官、吏員及衙役盡皆被下獄,罪名很是簡單,只有越權這兩個字。
原以為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軍方出於理虧,在這場看不見刀槍劍戟的廝殺中落了下風。豈料張益達案剛剛結束,伴隨著第一刊的《浙江邸報》中寫就的政令,針對金衢嚴處臺溫這六個府參與及考取了滿清功名的讀書人的抓捕就已經緊鑼密鼓的敲響了。
縣城臨近東門的一個小巷子口,此刻已是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其中有幾個穿著常服的,正是昨日中午看一份邸報都能看呆了的那幾個儒生。
“查,案犯羅宏銘,於永五年參與杭州虜廷鄉試,得中舉人。年末,王師收復金華,其人不思己過,不知報效朝廷,無視華夷大防,猶自與虜廷官員李之芳、朱之錫交通,出賣金華府,尤其是東陽縣之虛實。今奉安遠侯府、金華府提刑司、金華府府學、東陽縣提刑司令,豁奪其崇禎十五年生員功名,抓捕其人。如有其他涉案實據,可送至東陽縣提刑司衙門,舉報有賞。”
宣讀罷了,提刑司的一個吏員帶著一眾衙役便押著那已經套上了枷鎖的儒生以及家中的數十口人越眾而出,最後的兩個衙役抄著水火棍將封條貼好,尾隨著押解隊伍離去。
“虧那廝的名字裡還有個文字,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那幾個儒生回到雅間,卻已經是如喪考妣一般。一個個面色死灰,好半天還是那胖大的儒生說出了句話,才打破了此間的死寂。
“斯文?如今兩國交戰,莫說那姓羅的大夥都知道是與朱之錫有舊,去年還暗示過我等他還在與那廝交通。便是沒有這等事,考了一個韃子朝廷的功名,那就是準備去給韃子做事,任誰也說不出那位侯爺辦了他有錯,頂多就是個用法過嚴。”
“現在,那姓羅的唯一能夠指望上的,就是他此番回來乃是為了服喪,佔著一個孝字能博取些同情,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