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時,張煌言也在打量著陳文。年紀與其相彷彿,甚至比他還要年輕一些,更重要的是,其人氣質上鋒銳蘊含在溫和之中,綜合鄭成功和鄭泰那邊曾經提及過的感官和事情,以及他與陳文的部下們在這段時間的相處,此人絕非是如李之椿以及這段時間那些士紳所說的那般蠻不講理。
“蒼水,多年不見,君更勝當年啊。”
比之陳文,王江與張煌言是舊相識,當年吳勝兆反正失敗,張煌言在平岡立山寨抗清,與當時在大蘭山的王翊、王江所部有過很密切的交集,更是曾參與過王翊攻陷上虞縣城的作戰。後來魯監國從福建退回浙江,設行在於舟山,張煌言入衛,二人便再未有過交集,豈料再見卻實在江西的南昌,形勢比之當年更是稱得上是一片大好。
“是啊,長叔,算來已經有六年的光景了,真沒想到再度重逢會是在南昌。”
舊友重逢,免不了要共敘彼此的經,尤其是當年的那些共同的好友大多已經沒於國事的今天,更是不勝唏噓。
“當年以大蘭山一隅之地支撐數千精銳,今朝南昌能恢復到這般,長叔之才具,便是入廟堂為計相亦是足夠的。”
能夠看到民生恢復,哪怕這裡並非是張煌言的故鄉也足以讓他感到欣慰和愉悅。不過,王江卻並沒有對這份功勞慨然受之。
“蒼水有所不知,其實浙江和南贛亦是如此,皆是輔仁堅持輕徭薄役,嚴肅吏治的功勞。”
“哎,長叔你總是這樣說。我回浙江大半年,明明這段時間都是你在江西操持一切嘛,現在被稱讚了,反倒說是我的功勞,我可是受之有愧的。”
陳文哈哈一笑,張煌言的視線也重新回到了陳文的身上:“殿下……”
“瞧瞧,你是長叔的朋友,我也是長叔的朋友,那咱們倆也可以算是朋友。這樣太見外了,你這邊殿下殿下的叫著,是不是我也得管蒼水你叫張尚書才行?”
“不敢,只是殿下已為朝廷名爵,貴為藩王,尊卑斷不可亂。”
“蒼水啊,你就聽輔仁的吧,他這人最沒有個規矩。況且這只是私下,我們在公開的場合也是使用官稱的。”
“正是如此。”
“呃。”張煌言嘆了口氣,實在耐不住這兩個傢伙一唱一和:“那就卻之不恭了。”
“就是嘛。”
稱唿的問題解決了,彼此之間的關係也無形的拉近了一層。
張煌言知道,王江是去年才被陳文從南京救出來的,在此之前,江浙明軍的民政一向是由一個叫做孫鈺的文官和陳文共同負責。不過那時江浙明軍還只是浙江明軍,現如今佔領區已是那時三倍有餘,甚至將近四倍的地盤,也分為了浙江、江西和南贛這三個巡撫轄區,分別由孫鈺、王江和陳文的一個親信文官顧守禮負責,若說這些地區的民生恢復與陳文無關,卻是除了那些強行堅信於此的鴕鳥以外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在下兵敗池州,多謝輔仁出手相助,否則只怕是已無倖免之理。”
史上張煌言沒有在南京之戰後的那場千里大逃亡中去世,但卻也盡了艱辛,一路上被各種士紳、義軍推來推去,最後全軍覆沒,帶著幾個隨從堅持著從江北的霍山、英山地區一路潛行,甚至在途中身染瘧疾也要強忍著病痛行進,一路才返回到浙江沿海。不過這一次,如果真的被張應祥抓到,估計弼教坊的慘劇就將會重演於尚未被明軍光復的南京了。
“蒼水客氣了。”
南京之戰,鄭成功還是敗了,陳文在南昌時也從軍情司南京站獲得了具體的內情,與大致上和史上的南京之戰沒有太大的出入,甚至就連清軍的實力遠遜也僅僅是讓鄭成功逃出生天了更多的潰兵而已,並沒有能夠將接過扭轉過來。
“輔仁此前就已經懷疑大木可能會失敗?”
陳文搖了搖頭,他已經盡力了,南京與他佔領區的最北端相距五百多里地之遙,中間還有杭州堅城和嶽樂的大軍,他是怎麼也不可能以堂堂之師來幫助鄭成功避免這一次慘敗的,可最後就連梁化鳳沒能參戰也無法改變結局,著實讓陳文感到無語。
“鎮江大捷的訊息傳來後,太長時間沒有傳來南京光復的訊息,吾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大木,哎。”
南京城下的慘敗,對於鄭成功和張煌言來說都是一次希望的破滅。史上,這更是南明最後的一次大規模反攻作戰,尤為可惜的是鄭成功在已經先得勝點的情況下的大意,最終導致了以失敗告終。
打一個後世的比方,鄭成功開場五殺、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