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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樞終身不過是個舉人,不似其祖父、父親皆是進士,並且入朝為官,其人能夠享受的優免遠遜於長輩,族中雖有公田,但更多的卻還是要靠避稅的手段才能確保家中的奢侈用度。
這在士紳中乃是最常見的現象,按說明廷給的優免並不少,但是耐不住欲豁難平。士人利用優免的數額,接受投獻,隱匿田產,從而實現以有限的優免達成無限的免稅,明朝田畝數量記錄在案的越來越少,其中便多是如此消失的。
顧家在顧貞觀五世祖的時候還不甚富裕,但是他的五世祖有四個兒子,其中的兩個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其中的一個便是顧憲成,得到了他這一輩兒的時候,顧家已成無錫的大戶人家,否則到了後來,就憑他一介弄詞之臣,以及與納蘭性德的私交,就能鼓動權相明珠為其張目,將事涉丁酉科場案而被髮配寧古塔的吳兆騫救出,無非是顧家和吳家的銀錢到位了而已。
有道是善財難捨,顧樞氣的不是顧貞觀策動抵制清丈田畝,氣得是他主動的挑頭,把顧家擺在了陳文的對立面。
與陳文作對,顧樞雖是東林領袖之後,但性子使然,卻也是畏懼幾分。可是,如果顧家就此打了退堂鼓,在士林中的名望也就算是徹底毀了。
“你這個逆子啊,這是把咱們顧家放在火上去烤啊。”
話雖如此,顧樞卻也不得不為他這個最小也最受寵的兒子的魯莽去擦屁股,此刻也只得帶著顧貞觀趕往族中去商討對策。所幸的是,抵制官府政令,這可是江南士紳多年的手藝,稱得上是駕輕就熟,差的無非是如何把事情平息下來。
顧家自顧憲成那一輩以下,雖然出過顧杲那樣角色,但大多還都保持著相對的低調。只是此間事涉儒家士大夫的利益所在,也只得齊心協力共抗齊王府的“武人亂政”。
蘇松常鎮計程車紳們在獲得了陳文有意大力推進清丈田畝工作的意頭後便展開了最為密集的串聯,便是一些已經清丈田畝完畢計程車紳也迫於親朋故舊的說辭而不得不出山與他們共抗強敵。
只不過,此番的力度,遠勝於他們的想象,陳文的意志不可動搖,齊王府旗下的文官們也無不在翹首以盼著這些被隱匿的田產能夠得以重新開始繳納稅賦,這樣他們的政績也會更好看一些。
“此番撫軍在蘇州、本官在常州,鎮江和松江亦有大員坐鎮,齊王殿下更是在南京看著我等。明日開始,清丈田畝。工作順利完成,所有參與到的官吏、駐軍都有重賞,我榮虔以頭上的烏紗作保,絕無虛言!”
第八十九章 重拳(中)
區域過大而不利於政令的傳達和執行,一如湖廣分為湖南、湖北兩省,陳文也在計劃著南直隸的分省。不過,是以長江南北分割槽,還是以後世的江蘇、安徽分省,現在還沒有一個定論,現在由於清丈田畝工作的執行,暫時以蘇松常鎮四府設立一個巡撫轄區。
江西的任上幾年,榮虔在兩個月前剛剛被任命為蘇松布政使,負責這四府的民政。而他上任至今,接到的第一個重量級政令,就是加大力度,徹底完成對田畝的清丈工作。
榮虔在布政使衙門做著動員,齊王府派遣的工作隊、常州府的府縣衙門、地方衛所和駐軍的官員與會,府縣官員都是布政使的下屬,衛所和駐軍也都接到了配合的命令,陳文已經放下了話,要在永曆十二年秋稅徵收完畢之前徹底完成蘇松常鎮四府的田畝清丈工作,決不能把爛攤子拖到永曆十三年的春耕。
官府在做著最後的動員工作,無錫的顧家的各房也已然聚在了祖屋。清丈田畝,從永曆十年開始顧家已經抵制了長達三年的時間,江南士紳串聯,連帶著浙江的杭嘉湖也加盟其中。
奈何,各府縣士紳實力本就不等,再加上濟爾哈朗和陳文的那兩次針對反清和擁清士紳的打擊,長達三年的時間下來,在各級衙門的努力之下,絕大多數的府縣已經先後完成了清丈工作,剩下的無非就是這蘇松常鎮了。
顧家的祖上是東林黨的創始人,在士林中威望頗著。此前常州府的抵制,由於錢謙益保持與陳文的合作態度,顧家始終在暗中進行串聯。但是此時此刻,雲門社的聚會,震驚與酒精的雙重作用之下,顧貞觀也將顧家推到了對抗的明面。
“犬子魯莽,但是咱們顧家乃是士林魁首,此番齊王府擺明了是要徹底壓服江南士紳,咱們再不做些什麼,江南士紳就會徹底懾服於武人的淫威之下,涇陽公和涇凡公的努力也就徹底付之東流了啊。”
飽食思**,士人在有明一朝,經濟條件愈加優渥,閒下來的時間除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