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著玩的,再厚的家底兒早晚也得花光,省著點兒沒準還能多撐幾天。
不過嘛,千省萬省,丘八的功賞是不能省的。出動的都是八旗軍,那就更加省不得了。是故當郎球此言一出,順治當即就明白了其人的用意所在,繼而對其說道:“我大清如今尚有半壁江山,功賞封贈乃是大事,戶部當勉為其難。”
“奴才知罪,奴才一定盡心盡力把這差事辦好。”
君臣二人一問一答,倒也甚是默契,唯有戶部的漢尚書戴明說依舊在那裡伴食畫諾,好像中間就沒有這麼個尚書一樣。
此乃常態,朝臣們早已見怪不怪。封賞的事情定下了調子,親貴們沒有反對的理由,也沒有反對的必要,自然聽之任之。不過封賞過後,下一步要討論的卻不再是什麼喜事,反倒是塊親貴們最不願意觸及的傷疤。
“去歲和碩安親王、和碩鄭親王先後殉國於江南,刑部對潰兵、敗將的調查已然完結,今日當奏報於皇上。”
刑部滿尚書一開口,親貴們的臉色當即便是一黑。去年的傷口過於巨大,對於滿洲這個族群而言沒有十幾二十年是很難恢復如初的。況且,先後死了兩個親王,另有數個固山額真身死,對於八旗軍的打擊著實巨大。
尚書的奏報內容與在場親貴們所知的基本無二,嶽樂身死的黑鍋,劉良佐將其背起來可謂是眾望所歸,從濟爾哈朗將其押送京師其實就已經註定了。而濟爾哈朗的死,喀喀木和管效忠責無旁貸,原本有人還打算將其延伸到馬國柱和張天祿的身上,最後還是順治授意,這兩個自殺的懦夫的家人才算是免於治罪。
今時今日,喀喀木被俘,管效忠戰死,唯有劉良佐尚在,親貴們自然而然的將怒火全部傾瀉到這個漢軍旗武將的身上。
劉良佐和其子劉澤涵凌遲處死,家人盡數斬首示眾,其弟劉良臣念在歸順尚早,全家發到本旗旗主王爺處為奴。而管效忠,戰死與否不重要,滿門抄斬卻是一個也少不了的。唯有喀喀木,滿洲鑲黃旗的身份擺在這裡,最後則落一個全家發到辛者庫為奴。
此番處置,刑罰不可謂不嚴厲,於八旗權貴亦是大快人心,但是這卻並非是順治今天的目的所在。
“鄭親王與安親王殉國於江南,於我大清實乃不可估量的巨大損失。今朝施以懲罰,當為天下戒。然則浙匪陳文,如今已是勢大難制。八旗勁旅之武勇天下無雙,此乃世人所共知之事。此前出戰不利,雖多因江南水網縱橫,不利騎兵機動,但是朕仔細看過從徵將士的供述,其戰法確有可取之處。”
順治此言既出,親貴們登時便是怒火中燒,聽八旗軍騎射無雙,滿萬不可敵的傳說久了,他們也自然而然的選擇性的忘記了八旗軍的那些敗績。
這份迷信由來已久,直到現在才算是被陳文打破,可是從心底裡他們卻還是認為是主帥無能,是參戰將士疏於訓練所致,八旗軍本身沒問題,日後與江浙明軍決戰的戰場當是在北方,發揮騎兵的威力,總能戰而勝之。不過這其中也有不少的親貴,眼看著新一代的新星嶽樂和老一代碩果僅存的濟爾哈朗都死在了陳文之手,
雙方在最近的幾個月裡偶有爭辯,隨著山東戰事的順遂,前者的說法看上去也似乎是更為正確,但是爭論依舊存在,而且隨著順治對劉成等人的偏重也愈演愈烈了起來。只不過,此間順治竟當著眾多漢臣的面把這話說了出來,卻著實讓親貴們面上無光。
“是故,朕以為,若能變革戰法,輔之以八旗之勇武,北方平原地形利於騎兵機動。翌日再戰,浙匪自當束手就擒,朕與眾臣亦可安享此間之富庶。”
第三十二章 新軍(中)
“皇上,萬萬不可啊。”
順治一句話說完,一個花白鬍子的正紅旗親貴連忙拜倒在地。
“據奴才所知,江南水網縱橫,鄭親王與安親王之敗是非八旗不及那些浙匪蠻子,乃是騎兵受限,機動不得所致。我大清以此戰法數十載,戰無不勝,豈可因些許敗績就擅改祖宗成法啊。”
親貴口口聲聲說的是祖制,其實在場的官員哪個聽不出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戰法的問題,而是八旗制度的存廢!
順治聽得明白,但是這個親貴所言代表了八旗內部的巨大呼聲,他卻也不得不詳加解釋一二。
“我大清鐵騎戰無不勝,確是事實,八旗勁旅面對尋常賊寇亦是摧枯拉朽。奈何數次交鋒,無論八旗,還是綠營,皆佔不到便宜。朕同樣認為是地形受限所致,但是如今,皇叔殉國,八旗之中確非再無良將,可又有哪位親貴敢自稱能勝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