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開屏金翅鳳凰頭,衣服選擇了除皇后外其他人絕對不可能使用的正紫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錦服。
這梳妝打扮便折騰到了中午。尚在綰髮時便有宮人來報,稱李淑媛等妃子已經到雍凰宮外侯著了。這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個半時辰,因此,剛梳妝打扮好,廉寵便帶著人趕往雍凰宮,親切地將他們迎入宮內閒話家常。其餘妃子聽說皇后四妃淑媛都齊整了,哪裡還有心思打扮,飛似地奔來。
宇文殤下朝後自乾泰後殿居高眺望,便見五彩繽紛爭奇鬥豔裙帶翩躚環肥燕瘦眾佳麗如百鳥翔集般湧入雍凰宮,蔚為壯觀。
既然人都到齊了,廉寵便乾脆提前開宴,將晚宴挪成了午宴。這一決定立刻又苦了御廚,不用說,御膳房裡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和和氣氣吃過一餐,廉寵讓遂寧遂安引領各妃嬪落座,輕聲道:“本宮也不跟大家繞彎子了,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原本還喜樂融融的妃子們立刻噤若寒蟬。
廉寵平日裡稀裡糊塗鄰家小女孩,可說要有殺氣,那可是槍林彈雨中歷練出來的。
她雙手交疊,清脆的聲音在偌大的皇宮大殿中迴盪:
“皇上想要翻修後宮,這事情想必大家都風聞過。本宮在這裡,是想提議大家暫時搬去雲苜山行宮小住。”
眾妃嬪面面相覷,幾個特別精明的立刻便弄懂廉寵的意思,頓如死灰。
廉寵向遂寧遞過一個眼色,雍凰大宮硃紅漆門轟轟合攏。處在這詭異氣氛中,儼然被人甕中捉鱉的架勢,幾名膽小的妃子已經嚇出了眼淚。
為什麼審訊犯人要關小黑屋,一個道理。
揍人嚇人,可能她的拿手好戲。
她緩緩起身,不慌不忙道:“本宮今天就在這裡跟大家實話實說吧。今天在這裡的,有逆龍元年進宮的,也有去年選秀來的新人。這麼多年了,沒一個誕下龍嗣,我想各位在背後也沒少嘀咕皇上的不是。”
一句話,別說眾妃嬪傻眼了,成天跟著廉寵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也一併傻眼。深宮內院教會人的第一堂課便是謹言慎行,有些事情是忌諱,就算人人心裡都這麼想,卻萬不能說,否則便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這位娘娘,顯然不知道拐彎抹角。
廉寵看眾人滿臉驚赫,仔細回味,發覺自己的話似乎有歧義,急忙繼續道:“經本宮調查,原來卻是先前的一位妃子,重金買通工匠,在三宮六院的油漆中加入了屈子草。”
“什麼?……屈子草?”群眾驚訝了,憤怒了,不安了,即將暴動了,“誰幹的?太缺德了……”“這可是毒害龍嗣皇妃,理應滿門抄斬!”
待這一片騷動之後,廉寵微笑到:“各位不要驚慌,罪魁禍首,早已伏法。陛下為免各宮擔驚受怕,一直瞞著。”
“屈子草?常年相伴可令終身不孕!”就在這時,中位的羅雩羅婕妤輕聲叫喚,聲音不大,只是剛好夠在場所有人聽見。
“沒錯。”廉寵笑容可掬點點頭,“除了去年冬新進的秀女,其餘各宮娘娘,恐怕都落下了這不孕的毛病。”
奪夫之恨
妃嬙嬪御,無論出身相貌得寵與否,說到底,人生的終極目的便是給帝王傳宗接代,延續一國香火。不能生孕的后妃便是不能下蛋的老母雞,留之何用,不若殺了燉湯。
這個道理是淺顯而致命的。
今天,果然是場鴻門宴。
賢妃不在,李悅卿便成了后妃之首。眾嬪御中,她還算沉得住氣的。上前福了個身,冷靜道:“請娘娘明示。”
宮中到底有沒有屈子草不可僅憑皇后一面之詞,可她既敢當眾放言,便是背後有皇上默許。只要是皇上承認,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廉寵柔和一笑,遂寧便得意,自身後捧出錦匣,遞於李悅卿。
李悅卿遲疑不敢開,廉寵道:“李淑媛,這便是皇上所草擬的廢宮之詔,你念與各位聽聽吧。”
廉寵的每一句話,都如重磅炸彈令人魂飛魄散,連番打擊下,這一眾妃嬪反不如剛才緊張,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不是她們不害怕,若說將一兩人逐出後宮,她們還能哭哭啼啼,可若說罷黜整個後宮……這,實在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李悅卿愣著將聖旨取出宣讀,黃紙紅字,真真切切的帝王筆跡與玉璽印章。
廉寵泰然自若高高在上接受來自四面八方蘊藏各種意味的,憤怒的、憎惡的、哀怨的、惶恐的目光。
她收起笑意,緩慢而優雅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