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算不上淫/亂,卻也絕不簡單。他後宮原本四百多人,一個月就三十天,妃級的各佔兩日,淑媛級的各佔一日,其他的哪裡忙得過來,幾女共侍一夜根本是家常便飯。而他的慾望過人,她身有體會,若說床上迎合放/蕩,她一ABC,難道不比幾個大家閨秀深宮貴婦厲害,連她都滿足不了他,那幾個妃、那幾個淑媛,一人侍奉一夜,就應付得過來了?
主僕共侍一夫,除非皇帝特別交待,向來是算在主子頭上的。李顰兒這麼支支吾吾一暗示,這琴心算個什麼角色,還不明明白白?
一股惡氣在她胸口跌宕起伏,廉寵狠狠咬了咬牙,太陽穴突突直跳,正甩手想讓兩人退下,忽眼瞥到大廳當央所謂“物證”,燒掉一半的奠牌上刻著“……寅時念子烜兒,母字”。
秀目瞳孔猛縮。炤國興火德,始祖名炤,深受先帝喜愛的太子名燁,其後瑤太妃專寵生十一皇子名煜,其餘諸子卻跟火德是半點不搭邊,孰親孰疏,一目瞭然。而自打她主動表態準備懷孕,宇文殤便跟她提起,她所生第一子即太子,取名為“烜”,所謂“赫兮烜兮,威儀也”。
纖指不著痕跡收了收,她緩緩踱至那堆燒壞之物上,蹲身取起,遞於琴心眼下:“這是什麼?”
琴心水眸收斂,雙手打顫,頭更低道:“回……回稟娘娘……這,這是,晚,晚氏遺物,罪奴不過想一併燒去……”
“烜兒是誰?”廉寵冷冷問道。
琴心噎聲應著:“是……是已夭大皇子,大皇子的名字……陛,陛下所賜……”
秀容慘慘,眸中哀辛,緊掐合攏的手指深深嵌入掌肉中,纖細身軀微微發抖。
霜夜深宮,風霰始紛紛,散入珠簾,羅幕盡溼。
並行兩盞宮燈,徐徐於清廊。
素白手腕探出,接過一枚淡淡雪花,吐氣吹散,紅唇愈豔,緩啟道:“李姐姐,若真的可以為晚主子報仇,琴心這條命,便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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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龍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丑時,炤陽宮。
宇文殤穿廊過廡,遙望朱樓紫殿之上高兮炤陽寢宮熒熒燭光,冰冷鳳眸不經意融化暖春柔波,他駐足停留,側首舉目,但見飛雪穿庭,銀花梨樹,剛硬輪廓再柔,嘴角輕揚,疾步向前。
推門,爐香醉人。他躡手躡腳登上玉階,掀開最後一層紫紗帳,卻見廉寵披衣靠枕,秀髮如雲,水瞳半眯,格外慵懶嫵媚。
心頭一熱,血脈激漲,他俯身,尚未攫取那朱唇甜香,她已赫然睜目。
深睞情悠,他愛憐萬分,細細映上一吻,柔意滿懷道:“可要踏夜聞梅,煮酒品雪?”
“晚莫言若誕下龍子,你就打算給他取名宇文烜麼?”
宇文殤錯愕,不及反應。
“沒聽清楚?我說,當初你也曾經允諾晚莫言,一旦她誕下龍子,定為太子,取名宇文烜麼?!”她面無表情,淡淡無波的話卻如如記記重錘砸在他胸口。
看著廉寵眼底那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漠防備,宇文殤腦子轟地一片空白。
他的目光怔怔落於她薄涼啟闔的嘴唇上,耳朵嗡嗡作響,心亂如麻,茫然無措。
他很清楚,後宮裡有西覃的眼線,楚憐也曾經反覆提醒他小心人挑撥離間。可晚莫言死後,兩人不疏反密,他便一時輕心,卻沒料到有人背地裡暗捅了他一刀。
薄唇緊抿,鳳目晦澀,他迅速收斂心神,靜思線索。今晚為著琴心夜祭之罪她去了雍凰宮,定是那賤婢嚼了舌根。只恨當初他被她一求,便全由她胡來做主,沒有斬草除根。琴心陷害成功,此刻恐怕早已自盡,來個死無對證。
他千算萬算,千防萬防,拒得住明槍暗箭,卻防不住飛短流長。
真是該死!
“寵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氣急敗壞抓住她肩膀,她卻如泥鰍般滑開,瞬間移到五丈開外的地方,惡狠狠地怒視著他。
他凌厲堅決地在房中撲捉她,急急解釋:“宇文烜這名字朕的確早就想好了,可朕只想與你養兒育女,寵兒!”話音落時,他單手鉗她雙腕,將她拉入懷裡,可她很快舉肘猛擊,腿起頂腎。宇文殤在剎那間運起全身劍氣,縈繞一層血金光芒,生生吃上她的拳打腳踢,雙臂急合,將她緊緊抱住:“寵兒,聽朕解釋!”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她叫罵道,奮力掙扎捶打,腳兒亂踢,“你那麼多女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去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