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水沿著尖削的下巴滴落,駱天涯瞬間有將齊顏狠狠揉入骨血的衝動。
他依舊想將他撕碎,可是那種感覺又全然不同了……
“本王可助令公子坐穩西樓國天下。”威逼不成,駱天涯採用利誘。
駱天涯暗暗搖頭嘆氣,想他玄王一世英名,竟要為了這麼個任性地與孩童無異的絕色天人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
甘之如飴!甘之如飴!
“玄王認為本將不能讓我兒無塵坐穩天下?”齊顏挑眉。
“在他長大成人之前,顏真有精力應付西樓國繁重內政?仍有空閒對付蕭天問的猜忌與李氏家族的明爭暗鬥?”駱天涯站起靠近齊顏,語氣循循誘哄著。“本王不同,清晏即將親政,接下來本王只是個閒散王爺。”
“本將憑什麼相信你?”齊顏抬起下巴,仰視這個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男人。
明明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可這小狐狸還是任由自己上鉤,狡猾的小東西。駱天涯退後一步,聳肩。“我的目的與谷映塵相同。”
心頭像是被人狠狠撞哦了一下,與谷映塵之間的痴心狂戀瞬間湧上,填滿了每一處心房。
見齊顏突然陷入沉思,駱天涯輕撫著剛毅的下巴,聰明地不予任何打擾。他與谷映塵做了一輩子的對手,他不曾輸過,可也未曾佔到任何便宜,如今,他著實著實地……該死地羨慕他啊……
多久不敢如此肆意享受這種滿溢的思念了?
一種讓人心醉的默契。曾經看到他的臉,就知道他眼神的方向,曾經觸控他的眉,就瞭解它相蹙的緣由,曾經聽著他的呼吸,長短之間是他們瞭然的甜蜜……
閉著眼,就能描繪出他的模樣……那是用指尖,淡淡描繪進靈魂的輪廓……
有,即使滄海桑田,都不會退色的虹……
就是這樣的執念,讓他一傷再傷,然,卻仍是幾近自虐地一再堅持。每傷一次,都在想,這是最後一次偷偷想他,以後,再也不想了。
唇角扯起一個嘲諷的笑,笑自己的痴傻,笑的同時卻又突然想哭,哭他與谷映塵的命運,哭齊嚴的責任與身不由己,哭這世間所有的愛恨糾葛……
他是命運的祭品,然,此刻他卻想為自己尋找一個出口,尋一條救命的繩索。
一生那麼長,那麼長……
“成交。”似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齊顏輕聲應道。
“成交。”駱天涯眉開眼笑。
“你想讓我怎麼做?”受不了這樣的壓迫感,齊顏想後退,卻發現身後就是桌子,自己已無路可退。
“我會去千日國探望你,當然,你也同樣可以來探訪我。”撩起齊顏披散在肩上的白髮,駱天涯笑道。
“還有。”
“沒有了。”
沒有了?齊顏打量他。
“當然,本王所謂的探訪……”大手托住齊顏的腰,將他壓向自己。“本王要的,可不比谷映塵少。”
“我隨時可以喊停。”齊顏單手抵在他胸前。
“隨時。”
剛能下地,齊顏就處理起繁重的軍務。
“駐在城外的軍隊,供給足夠嗎?”即使在綠沙城,西樓國的晝夜溫差也不是千日國人能夠適應的。
“這些辛先生都安排好了,絕不會讓兄弟們吃苦。”戰旭應道,目光轉向帥帳一角獨自對弈卻興致高昂的駱天涯。
“月娘如何了?”他被嚴禁出帳,只因大夫說吹風不利於病情,而那蒙古大夫……眼角隨著戰旭的目光掠過那人,齊顏的眉心微微蹙起。
“無大礙,只是腹中胎兒……”太多生命在眼前消失,對生命的流逝,他們如今已只剩下麻木的疼痛。
批公文的硃砂筆一滯。
“月娘有人照顧,少將軍還是先處理戰俘的事情吧。”司修祁遞上另一份冊子。“綠沙城俘虜戰敗將士三萬人,有數千流兵逃竄走了,另清陽王一事讓勤王之兵暫按兵不動。”
“營中有偏激人士已經開始鬧騰,煽動眾將效仿邊城一役,將戰俘盡數活埋。”戰旭補充。
“先生何意?”齊顏不動聲色地看著冊子。
“先生近些日一直在照料月娘、樓丞和一些傷重的兄弟,這件事他還不知道。”司修祁據實以報。
“把煽動將士情緒的人全部杖責二十軍棍,關起來。”齊顏快速在冊子上寫下批示。“繳了戰俘的兵器,家有高堂妻子兒女的,發一筆錢放回去,無家可歸的先編在一起,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