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乾淨清澈的聲音,如同泉水叮咚。
裴菀書聽著陌生,信步走過去,卻見一個身穿普通皂色衣服的男子跪在一座假山前,身形瘦削,頭髮用根普通的木簪鬆鬆地挽著,一邊用手慢慢地畫著什麼。
想起謝小天來,裴菀書笑了笑,他聽到聲音忙回頭,對上裴菀書的笑容臉紅了紅,忙磕頭請安。
“你又不是我的下人磕頭做什麼,這地上多涼?快起來吧!”裴菀書想也沒想伸手將他扶起來。
雖然他比自己高,而且是個男人,可是在裴菀書的眼裡總覺得他就是個孩子,那樣柔美的一張臉,卻生著倔強的眼神,偶爾流露出來的脆弱是那麼讓人心痛。
“謝夫人!”謝小天開心地笑起來,再不是初見時候的怯懦和畏懼,笑得開朗坦然。
裴菀書一直在忙,幾乎將他忘記,現在想起解憂說大娘罵他的話不禁有點愧疚,自己早該想到大娘的性子。只考慮了她的善良忘記她鄙視那些比女人還沒擔當的男人,特別是柔弱的男人。
“在家裡讓你受委屈了!”他站得近,裴菀書也沒在意。
“夫人是在罵我麼,我要覺得但凡有一點委屈不滿,那豈不是忘恩負義?我在這裡已經好些天,卻也幫不上什麼,現在想實在過意不去。夫人好心不如讓我去門房那裡幫忙吧!”說著行了一禮。
裴菀書微微退了兩步,“也罷,羅管家可能也需要寫寫算算的人,你要是覺得不自在就去吧!”
謝小天忙道,“多謝夫人,我這就去。我只求一方庇佑,不需要任何工錢,請夫人不要爭執,更加不要任何的憐憫和同情!”
裴菀書也不強求,便讓他自行去羅管家那裡報告一下,看他的安排。
“夫人!”謝小天看裴菀書走到菱形門口的時候,喚了一聲。
裴菀書回頭看著他,
“謝謝!我來京城這些日子,您是唯一肯收留我的!”
裴菀書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一種哀傷,卻不讓人深入窺探,笑道,“也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謝小天笑了笑垂首看著她淺綠色衣裙旁邊的一叢乾枯的蘭草,微微擺了擺手。
裴菀書轉身回去自己的院子,正午的陽光濃而不烈,天空湛藍深遠,眼睛看的發痛。遠遠地聽見水菊的聲音,“小姐,小姐,王爺來了!”
一聽沈醉來,裴菀書做出的反應就是躲起來,現在沈醉就是禍害,如果和他在一起會得罪人。
隨即意識到自己很好笑,放眼望去,除了幾塊石頭就是幾叢沒有葉子的樹,連爬樹都不可能,想起那次被蛇咬又被“李銳”威脅,心竟然快速地跳了兩下。
忙快步回去前院。
沈醉一身月白色繡著蓮紋花邊的錦衣,外罩天青色的袍子,整個人神俊氣爽,風姿飄逸。
“王爺怎的有閒情來我這裡?”裴菀書瞥了他一眼,前兩天有人鬧事他可是躲得很遠。
“你是本王的妻子,難道本王沒資格進來逛逛?”沈醉俊容戲謔,“你本事不小,竟然能鎮住李紫竹!”
“託您的福,還沒折騰死!王爺熱鬧看完了要出來點評點評?”裴菀書白了他一眼快步走進屋裡,水菊已經擺下飯菜,木蘭端了銅盆給她淨手。
“豬肚糯米粥?給我來一碗!”沈醉聞著撲鼻的粥香,頓時覺得飢餓起來,先一步在裴菀書的位子坐了。
裴菀書撇了撇嘴角,接過水菊遞來的酸枝木梅花筷,看著沈醉順手將自己那碗粥端到他跟前去,只好讓水菊再去盛一碗。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沈醉也不用勺子,喝了一口粥,放下碗說道。
裴菀書慢悠悠地吃著醃蓴菜,淡淡道,“爺聰明絕頂,還需要與我商量?小女子唯利是圖的嗎?”
“我想給父皇上奏允許西涼和我國自由通商。這個忙你也不感興趣?我可記得有人說以天下商民為己任的!”沈醉笑了笑,勾了她一眼,又夾了塊小排骨,鬆軟酥脆,香甜可口。
“那時候不過是少不更事,胡說八道,爺也當真?”揚了揚眉裴菀書笑道,“忘記了,王爺是睚眥必報之人!”
“本王覺得對你並不壞,從我五歲起,人家打我一巴掌,我就要砍掉他的手!”沈醉笑的雲淡風輕,似乎在說天氣真好一般簡單。
“王爺估計也想過撕爛我的嘴,只可惜沒找到機會!”裴菀書瞄了他一眼,接過水菊遞過來的粥。
“本王最懂憐香惜玉,雖然你也沒什麼香玉!”沈醉一臉邪氣地盯著她,笑得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