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銅板?”她哼了一聲,轉眼看著車窗外的雨簾。馬車頂棚上有專門擋雨遮陽的油布,撐開便將車廂護在雨布下,雨水順著油布的瓦楞邊緣順流而下,蕩成片片雨簾。
車廂內一片沉靜,直到回到宮裡,也沒人說話。
永康見他們回來,把沈睿搶白了一番,嫌他大雨天讓裴菀書出門,而且出門不帶她。裴菀書拉著她進內室去換衣服,她才罷了休,讓沈睿也進屋換衣服。
接連幾天大雨,將天地間的躁氣沖刷殆盡,天空碧藍,淡雲悠然。只在天邊環處,幽幽暗暗,似隱匿著隨時伺機撲來的風暴。
何其將翠依領了來,說要留在宮裡照顧裴菀書,讓她著實高興了一番。皇后將翠依喚去說了一會話,隨後便讓宮婢宦者送了諸多賞賜來。
自己要做母親,裴菀書卻反而愈發依賴母親,除了沈醉來跟她單獨說幾句話幾乎是寸步不離。
前幾天守衛院子的銀羽衛跟沈睿說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往這邊看過來,沈睿便更加強了暗哨,讓人在宮內查詢可疑人物。西荷聽康侍衛等人說似乎各宮查出不少形跡可疑的人,只要不被信任都被沈睿以各種理由或趕出去,或者遣去其他偏僻之地做工。總之景怡宮周圍不許有一個可疑人物出沒,要求絕對保護皇帝安全。
裴菀書一直怕是柳清君他們在宮裡的線人,擔心了幾日,後來沈醉跟她說不是的,被遣散的很多都是曾經收過宮外之人的銀子,負責傳遞皇帝訊息的宮婢宦者,跟柳清君無關她才放了心。
另有一個擔心就是花追風,好在翠依住進來之後,花追風並未出現,景怡宮也無處鬧鬼,倒是德妃那裡鬧了幾日,慌得她讓人來求皇后,希望能加派侍衛保護。
這日,裴菀書幾人被永康纏著玩鬧,從雙陸,馬吊,樗蒲一直玩到了猜字謎,只玩到後來乏得她躺在羅漢床上睡過去。裴菀書便攜了母親的手去院子裡散步。
五月底的天氣已經大熱,好在景怡宮內大樹參天,遮天蔽日,一樓高的巨大水車慢悠悠地轉著,風吹動水簾潺潺有聲。斜陽西垂之際,卻也涼風習習。
走過一叢茉莉花,兩人立在荷池邊上的合歡樹下,風過垂柳間掠過,拂面生涼。
“小歡,去亭子裡歇息一下吧。”翠依看了一眼裴菀書越來越突出的肚子,四個月的時候還不怎麼顯,如今卻是一日一變的感覺。
“除了腳漲得疼,倒也沒什麼。”裴菀書挽著母親的手,兩人走到一座小山處,斜倚在突出的黃石上看著水鴨在蓮葉間嬉戲。
翠依抬手在她肩頭和後背輕輕地揉捏著,柔聲道,“小歡,娘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娘,您還跟我客氣呢。”裴菀書笑笑,回頭嗔了翠依一眼。
翠依垂了垂眼,繼續幫她捏著肩頭,幽幽道,“小歡,有你爹在,娘不會有事的,所以如果有機會,你和沈醉能離開就離開吧。”上一次沈醉都計劃好了,只怕是自己拖累了他們。
裴菀書聞言回頭握住翠依的手,看了一下四周,低聲道,“娘,您怎麼這樣說呢?爹爹想留下來,他和皇帝情深意重,我們沒有辦法,可是您根本不想留下。如果我也走了。您怎麼辦呢?我們要一起走。”
翠依嘆了口氣,卻笑,“小歡,我想留下。”
裴菀書見她神情堅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翠依溫柔一笑,斜陽投在她的臉上,有一種逼人的美麗。
六月轉眼既至,溽熱潮悶,暴雨不斷,雷聲震耳。往往是早上太陽露露臉,之後便是接連幾日暴雨。
暴雨致使多處郡縣水災成患,朝廷頻頻派出賑災大臣,香雪海等商家也極力配合朝廷賑災安頓災民。
椒房殿內,臨時成了皇帝辦公之處。瑞王和安王不能決斷之事便連同四大臣在此稟明皇帝,討論決斷。
連日來的水災,各地接連急報,請求朝廷支援,派出幾撥賑災大臣卻毫無成效。朝廷上下,各懷心思。
“陛下,裴錦書雖然能力不凡,政績卓著,但是讓他做賑災總理大臣,只怕不妥。”文大人看了沈醉的摺子,覺得如此重要之事需要皇帝親口任命。
“臣也認為如此。”唐大人一直看不慣沈醉,且裴錦書又是瑞王大舅子,他自是一力阻攔。
沈睿沉臉冷目,不發一言,另外兩位大臣看了他一眼便都沒有吱聲。
“老四,你說說看。”皇帝聲音低沉,嘶啞無力。
沈醉對著珠簾施禮,朗聲道,“往年各州併發水患,只有相州一直以來水災最輕,且裴知府從不要求朝廷撥發銀兩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