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莊聽得“吉大夫”,心裡突然一動,伸出手道:“將信與我,我替你轉呈大王。”
那信使不疑有它,將信奉上之後,嚴莊讓他在營前等候,自己回到大營之中。但並沒有先去尋安祿山,而是回到自己營帳裡,瞧了瞧並無火漆密封,便直接將信拆開。
吉溫的信裡主要是公事,長安城中的一些人事安排,各地的兵糧輸送,還有外地軍事情形,特別是洛陽那邊的軍事調動。但嚴莊還是在這裡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果然,果然不出所料啊……”
看到那一段內容,嚴莊仰天大笑了三聲,精神一振,然後快步去見安祿山。
安祿山聽得嚴莊請見,本來是不想見的,但想到方才才鞭撻過對方,對方此時又來,必定是有什麼要事,便還是召他入內。這也算是安祿山給予嚴莊的最後機會,若是嚴莊不能打動他,此後就更會冷落吧。
“大王,長安有事!”嚴莊一句話就讓安祿山跳了起來。
“長安?吉溫不是在那兒麼,慶恩也在那兒,我又留了兩萬忠心軍隊,能出什麼事情!”
“大王擔心的事情……”嚴莊將信件呈給他。
安祿山自己不識字,將信又甩到了嚴莊的臉上,咆哮道:“你念,念!”
嚴莊將信念了一遍,見安祿山仍是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便將其中一段重複了一遍:“大王,吉公反覆說,皇帝連日宴請諸將,賞賜金銀、宅邸、宮娥、錦帛!”
“你是說?”
“大王在前方替他打天下,他在後方挖大王的牆角!”嚴莊嚴厲地道:“而且,吉公一向謹慎多智,他都反覆提起此事,只證明一點,他也察覺到不妙了!”
若說此刻,還有誰能讓安祿山信任,恐怕就是吉溫了。其實吉溫若在安祿山身邊,只怕還不會有這種信任,正所謂遠香近臭,隔得遠了,反倒是讓安祿山念著他的好。
故此,嚴莊拿吉溫當幌子,讓安祿山真正重視起此事來:“我留下的可都是忠心耿耿的部將……”
“崔乾佑與張忠志,豈不對大王忠心耿耿,可如今還不是自有打算?”嚴莊道:“況且,為大王效力,圖的是榮華富貴,可是大王能給的榮華富貴如何比得上皇帝給的榮華富貴?”
安祿山面上殺氣一閃,然後用狐疑的目光看著嚴莊:“你是說,他們有意投靠李亨?”
“即使如今還沒有這個意思,可李亨反覆拉攏,許以富貴,大王又長時間在外,哪有不動心的?他們與卑職不同,卑職並無兵權,亦無勇武,不依附於大王,便無安身立命之資,他們有兵有勇,何愁沒有地方效力?”
自古以來,要進讒言,都是一個路子。嚴莊這話說出之後,安祿山頓時暴怒:“他們敢!”
“大王,長安城中的那位皇帝只要有兵將幫他擋著他那老爹就可以了,至於這兵將是姓安還是姓別的,他可不在意。而且大王動身之時大殺特殺,當時他派程元振來,分明是準備喝斥大王。芥蒂已生,不可不防!”
安祿山面目猙獰,怒意越來越甚。
他是打慣仗的,自然明白,他與葉暢的交戰,絕對不是短時間內能徹底分出勝負,很有可能要在京畿到關內的地方反覆拉鋸。而在這種僵持過程中,若是後方不穩,出現什麼動盪,那他在前面還怎麼打仗?
“依你之見?”
“大王,此時情形已然明顯,天下諸鎮,有幾人派人來見李亨,承認他為大唐天子?莫說諸鎮,就是諸道、州郡長官,又有幾人承認李亨為皇帝?大王留他,原本是想借其號召之力,如今來看,不但借不到其號召之力,此人逼父謀逆,天下唾棄,反而連累了大王!”嚴莊道:“大王,既是如此,不如換個天子吧……”
“換個天子?尋個李家的年幼小輩,免得坐在御座上胡思亂想……這倒是一個主意。”
“不,為何要換個李家的小輩,天子之位,德者居之,兵強馬壯為之耳!大王如今兵強馬壯,何不稱帝,再與哥舒翰、葉暢等互相稱帝,分了這李家江山,有何不可?”
“我稱帝?”
安祿山愣了好一會兒,就是膽大狂妄如他,也不禁被嚴莊的這一建議嚇住了。
他不是沒有謀逆稱帝的野心,但現在這種野心還只是萌芽,而且他總覺得,天下人心尚未完全背棄大唐,此時稱帝,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你要害我?”他蛙眼一翻:“此時稱帝,豈不成了眾矢之的?”
“李家子弒父弟殺兄的事情難道少了麼,大王此時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