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諫君
進城天色已晚,趙忠與屠缺、姚文瑾商定,讓他們明天再到燕然宮復旨,便先行離開來了。
到鶴川郡姚文瑾絲毫不掩飾對宗閥殘斗的痛恨,雖然調停之事解決了,但在太微宗、賀蘭劍宗那邊也絲毫沒有得到好,而他一路上對大閹趙忠及隨從,更是不掩飾厭恨、百般挑剔,得罪人更是不淺。
雖然趙忠一路上都避著姚文瑾,並沒有當面起什麼爭執,但屠缺擔心趙忠這些閹宦心機深沉,會針對姚文瑾設下什麼陷阱。
姚文瑾性情輕狂,屠缺也知道他說什麼話,姚文瑾未必能聽進去,便想著與姚氏閥主姚出雲一聚,順便提醒幾句,省得稍有不慎,宗閥這邊再有什麼損失,便拉住姚文瑾,說是夜裡要去姚府飲宴。
屠缺作為一宗閥主,又官居太尉高位,要過來飲宴,姚氏一族自然不敢怠慢,姚氏閥主姚出雲也是晃盪滿身的肥肉,開啟中庭大門相迎。
眾人到雕欄花棟的正廳坐下,屠缺把這一路的情形細緻的說給姚氏閥主姚出雲知道,又說道:
“文瑾賢侄初出廬舍,正是鋒芒銳利之時,也為調停之事出了大力,只是文瑾賢侄,嫉惡如仇,未必會令趙忠等閹臣喜歡,而趙忠等大閹看似隱忍,卻是大奸大惡,一心想著陷害我等宗閥子弟,這往後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妙。”
姚出雲自然知道幼子文瑾的性情。
修行之資驚才絕豔,五旬年紀修成道丹,燕州有史以來,都可以排入百人之列。就當世而言,能五旬年紀修成道丹者,更是鳳毛麟角,也就難免恃才傲物,兼之前半生皆在深山潛修,少經世事歷練,嫉惡如仇,言行就難免不拘。
只是姚氏未來想要崛起,還只能寄託在文瑾的身上,必然要讓他代表姚氏走到臺前。
當然了,屠缺話裡的提醒也相當的明顯,文瑾這一路上應該沒有少挑趙忠的刺,姚出雲也覺得最近一段時間,還是要文瑾儘可能避開趙忠這些閹臣,以免讓他們找到發難的機會。
姚出雲託著肥碩的下巴,尋思著是不是讓文瑾直接找藉口託病,明日回祖地潛修一段時間,避一下風頭。
正在這時,燕然宮有旨到,眾人跪下接旨,卻是益天帝對屠、趙、姚三人出使鶴川郡調停之事非常滿意,著屠缺、姚文瑾等人明日進殿細表。
眾人聽完旨意麵面相覷。
雖說屠缺等人奉旨出京,回京自然需要覆行復旨的程式,但益天帝已經很久不署理朝政,復旨之事,也只是需要到燕然宮走個程式,將相應的帝旨、公文書函交上去即可,誰曾想身體狀況一直不善的益天帝,明天要在大殿親自聽眾人細表調停的細情?
這事透著詭異,屠缺、姚出雲都擔心是不是趙忠在背後使什麼奸計,姚文瑾卻不以為然,面聖復旨而已,趙忠等閹臣能有什麼陰謀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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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燕然宮玉淵殿內,一個多月都沒有在王公大臣眼前露面的益天帝,氣色還算不錯的坐在黃玉雕龍椅之上,宮侍尖著嗓子喊:“太尉屠缺、少府監丞趙忠、衛尉姚文瑾奉旨巡鶴川,調停鶴翔、河西兩鎮紛爭,著姚文瑾上前,奏稟其事!”
“是,陛下!”
姚文瑾走上前,站在大殿中央,將這次調停的過程娓娓道來,一時慷慨激昂,指點江山,說不出的風流。姚出雲、屠缺等人則是暗暗打量站在帝君身側的文勃源、趙忠等人,實在猜不透他們到底在謀算著什麼。
姚文瑾口才甚好,將調停之事前後說得一清二楚,但臺上的益天帝雙目低垂,渾然若睡著了一般,過了一會兒,才咕噥了幾聲,殿中的文武百官都沒能聽清。
卻是宮侍久在他的身邊,又尖著嗓子喊道:“聖上有旨,此次調停,甚合聖意,賞!姚文瑾出力甚多,功在太尉、少府監丞之上,重賞。姚文瑾初授大任,便立此功,堪稱大燕之棟樑,對治國有什麼善策,此次可一併奏來。”
臺上俯身待禮的姚文瑾聽了,心裡冷笑一聲,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屠缺、姚出雲等人這一刻才大驚失色,恨不得能一把將姚文瑾拽走,沒想到趙忠在這裡挖著坑讓文瑾往裡面跳。
姚文瑾原本就嫉世憤俗,對朝堂有滿腹怨言而不得施展,而以他輕狂的性子,此時給他在帝君面前直抒心懷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有所保留、怎麼可能像屠缺及父親那般無原則的妥協下去?
果然,姚文瑾抬起頭來,滿面的慷慨激昂之色,當際就歷數諸常侍把持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