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忍到內傷,每次戲弄這個看似冷酷無情的殺手,他的反應總是那麼好玩。搞得連天生沒有惡作劇因子的他,也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步上樓梯,便是遠景寬闊的封頂長廊,冰朔看著朦朧一片的遠處,玩笑的心境不知何時已慢慢褪去:“不知不覺,離開出雲島已經一個多月了。”
沉默過後,步殺淡淡地應了一聲,擱在身側的左手,微微緊了緊,又鬆開。
溫涼的指尖拂過額頭,冰朔笑道:“我到今日想起來,耳邊彷彿還回蕩著南南扯著嗓子的沙啞哭聲。頂著那樣一副容顏,硬起心腸來卻比任何人都狠,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步殺冷哼,一臉不耐:“小鬼最煩人。”
冰朔“啊”了一聲停下腳步,匪夷所思地看著步殺:“你很討厭小孩嗎?那萬一祈然和冰依有了其它孩子呢?你也一樣討厭?”
步殺當場怔在原地,傻傻的表情讓冰朔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冰朔撇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湛藍眼眸,心裡驀地一突,笑聲嘎然而止。
祈然緩慢地踱步到他們兩個面前,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
步殺問道:“冰依如何?”
祈然點頭,終於露出一個溫柔卻略帶餘悸的笑容:“恢復的很好,身體也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大概明後天就能行動如初了。”
步殺鬆了口氣,瞥了噤聲謹慎的少年一眼,轉身跨入自己的房間。冰朔連忙也想跟著離開,卻被祈然意義不明的一個眼神硬是阻了回來:“你,跟我過來。”
藥房,又見藥房。冰朔垂下眼簾,越加心虛,暗襯:難道換藥的事情被發現了?
祈然隨意挑了張椅子坐下,忽然道:“冰朔,替我將那個藥包拿過來。”
冰朔條件反射地正想要應好,卻猛地驚醒過來,心中又慌又亂,硬著頭皮扯出一個笑容道:“冰朔?你是在叫我嗎?”
祈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直看得他頭皮發麻冷汗直冒,才聽到淡淡清潤的聲音:“替我拿過來吧。”
被發現了?被發現了!心中亂成一團,面上卻還得裝出毫無所覺的樣子,冰朔拿著藥包走到祈然面前的那幾步路,簡直比踏在針尖上還痛苦。
祈然抿著唇,唇角一抹若隱若現的笑,伸手接過。
冰朔忽覺手指刺痛,他“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祈然迅捷無倫地取過一個盛了清水的小碗遞到他手指下方。只聽“啪嗒”一聲,一滴鮮紅的血液便準確地落入碗中。
冰朔愣了一下,驀地神色一變,脫口便道:“滴血認親這種事,根本做不得準!”
祈然抬起眉眼,看著他那像極了冰依做錯事被抓包的反應,嘴角的弧度越發輕柔:“你又知我想滴血認親了?”
冰朔無語,只得坐到他對面的位置,沮喪地看著面前風華絕代的男子,取出一個白色的蠱卵,丟到碗中。奇異的事發生了,那蠱卵竟慢慢舒展開來,變成一個極小的透明色蟲子,在水中歡快地游泳。
歡快的游泳?冰朔被自己的形容雷了一下。
祈然施施然地抬頭,笑:“血蠱蠱卵遇血成蟲,嗜血如命。然此蠱,是用我的血養成,卻與其它血蠱不同。它對於普通的,非陰性血極度排斥嫌棄,絕對不會遇血顯形。”
冰朔立時僵在原地,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Rh陰性血,千里挑一的血型,這個可怕的男人。
“Rh陰性血雖然稀有,但也並非沒有。”冰朔繼續硬著頭皮堅持,“這本來就是一種家族遺傳血型,在現代也佔到了千分之三四的比例……”
“是嗎?原來你真的是陰性血。”祈然忽然推開那碗,站起來身來,笑得越發和善無辜,“其實我方才都是騙你的,用自己的血養血蠱,那麼麻煩的事,我怎麼會去做?”
我KAO——!!這是冰朔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想罵髒話,物件居然還是自己的父親。
看著眼前面色變了又變,紅白交加的少年,看著他那碧海藍天般又泛著琥珀色的澄澈雙眸,看著他溫潤如玉皎潔若月的俊秀面容,祈然只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慢慢滋生。
是心疼?是自豪?是震驚?是欣慰……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冰依的孩子啊!竟然已經長那麼大了,還成為了如此優秀俊朗的少年。
祈然緩慢走到他身畔,伸手揉了揉他軟密的短髮,柔聲問:“晚飯想吃什麼?”
冰朔心中的翻騰和洶湧並不比祈然少,他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是認還是不認?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