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都立笑道:“十三爺的脾氣,孚若曉得,我自是也曉得。只是這萬金重禮,是送十三王府不假。卻不是給十三爺看的,而是給十三福晉瞧的……。”
曹顒聽著,有些糊塗。
出入十三阿哥府多年,對於十三福晉他也算相熟。
那是個堅韌睿智的女子,得丈夫寵愛。遊刃有餘地坐著親王嫡福晉,並不是貪財淺薄之人。
見曹顒不解,伊都立帶了幾分得意,道:“就算十三爺不收東西,都退還給我,可見我耗費這些銀錢,他們也會曉得我對外放是勢在必得,怎麼好輕易駁了我?如今可不單我一個謀求外放,白柱也求到十三爺那邊。十三爺身為總理事務親王,有舉薦之權,可也沒有一窩蜂都舉薦姻親的道理。我與白柱,只有一個就不錯。他是十三福晉親兄弟,十三爺與十三福晉有些顧念也是尋常。只是他是尚書府老生子,與姐姐們年歲又相差的遠,打小驕縱,長大也不成樣子。我卻不信。他能強過我去。即便是求人,他只當十三福晉是親姐姐,合該欠了他,要為他操心,求人也端著架子。就算十三福晉現下為難,我不信這十萬兩銀子的東西遞過去,如此誠心攤在她眼前,她就好讓我沒臉兒。”
對於十三阿哥與伊都立那個小舅子白柱,曹顒實沒什麼好感。
早年在十三阿哥府相遇,打過兩次交道,可白柱自以為是尚書之子,又是曹顒嬸母的堂弟,不僅端著架子。言談之間,對曹顒也多有貶低。
那還是在人前,換做是個心胸狹窄的,怕是早已記仇結怨。
曹顒卻是看出來,白柱說那些話,不是存了什麼壞心,而是因為他不通世情。說白了,就是不懂事兒,做人有些“二兒”
因這個緣故,雖說他幾個姐姐都嫁給顯貴人家,可是與他往來都不算親近。
同族之中,他為了家產的緣故,對於堂兄、侄兒們也多有不遜。雖說他是瑪爾漢唯一的親生子,可是在他未出生前瑪爾漢就收繼了豐德、豐徹兄弟之父。
如今,長兄雖病故,卻有豐德、豐徹兩個侄兒在。他這做叔叔的,卻是沒有半點慈愛,反而提防著侄子們。豐德、豐徹被叔叔不容,無奈之下。只好在父親病故後,就遵從父親遺命搬出尚書府。
為了這件事,十三福晉還惱怒得不行。不僅斥了弟弟一頓。還出面做主,將尚書府的家產一分為二,半數分給豐德、豐徹兄弟……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華天堂(下)
這就是“華天堂”的寶貝。”曹顒看著內堂條桌後藍衣人託著托盤裡的東西,問伊都立道。
那是個紫色成人巴掌大小的蟈蟈葫蘆。因離得遠,看不清什麼材質。只是方才那管事已經開口,這葫蘆底價六百兩。
按照伊都立的介紹,要是哪個雅間的客人看上,就使人喚過來近前看,相中的話可以寫個暗標,最後價高者得。
伊都立笑道:“這些都是暖場的東西,壓軸的寶貝在後頭。”
這時,正北雅間外侍候的青衣管事,衝中間那人使了個手勢。那人就託了托盤過去。
伊都立見曹顒留心,就跟這邊包廂外的管事打了個招呼。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聽到叩門聲,隨後那管事引了藍衣人進來。
伊都立取了葫蘆,遞到曹顒跟前,介紹道:“你瞧,這葫蘆看起來像瑪瑙,紫、潤、堅、厚都有了。沒有三、五十年的把玩,不會有這樣好的包漿。又是象牙口,只是葫蘆上少了雕花,到底有些不足,只能算是中上品。這樣的物件兒,擱在琉璃廠,也能值個千幾百兩銀錢。孚若要是看上了,就買下來賞玩。”
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城八旗子弟,對於這些小玩意兒都是隨口道來。
曹顒不玩蟲兒,對於這蟈蟈籠子就沒多大興致,便笑著擺擺手。
伊都立見他如此,便不再相勸,開口打發藍衣人出去。他自己則從桌子上擺放著的象牙牌子中挑出幾張,蘸了印泥,在白紙上印了一下。
隨後又拿出毛筆,在白紙上下了個“離”字。
曹顒曉得,這就是寫暗標標底了。象牙牌子印出的是一千兩百兩,有伊都立的親筆簽字,這標底也不會被隨意更換或者更改,可以減少糾紛。
眼前這一套,有些熟悉,內務府銀行拍賣暗標時,就是這樣行事。
這邊掌事之人,即便不是內務府出來的,也是借鑑了內務府銀行的那一套。
這會兒功夫,那藍衣人已經將葫蘆放到一邊,引了個豆慧少女坐到條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