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盧家?”那胖子日光閃爍:“就是鹽商盧家?怪不得人人都說鹽商豪富,到底是不一般。”
這媽媽按話道:“大爺說的正是,盧家雖比不得程家年代久遠,卻也富了好幾輩子。近幾年來,竟是隱隱有超過程家的意思。外頭都說,盧家在京裡有靠山。他們家三老爺,現下在巡撫衙門做官,官職雖不高,可在江寧城裡也無人敢小瞧……估摸是在宴請官客,盧家每年三、四月都要來江寧打點,想來今年也不例外……”
那胖子嘟囔 一聲,道:“官客有什麼了不起,我大哥也做了官,管一省之地。等老爺投奔到大哥那邊,也跟著氣派氣派。”
那媽媽見他言行粗鄙,身上穿戴帶了村氣,只當他隨口吹牛,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有依偎在胖子身邊的年輕女子眼神閃了閃……不遠處的花船上,已經擺上了酒席。
正位上坐著兩人,卻不是盧家家主盧老太爺,而是兩個高壯漢子,一個四十來歲,一個三十來歲。
年長的那個,滿臉銅錢大的麻子坑,帶了幾分彪悍之氣;年少的那個,眉眼俊朗,留著短鬚,腰身筆挺。
下首陪客的,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兩人眉眼有些相似,他們就是方才那媽媽提及的盧家老太爺與巡撫衙門做官的那位盧家三老爺。有老太爺在,這盧家三老爺,只是執壺把盞的份。
“曹鎮臺、李撫臺能賞臉,老朽不勝榮幸。說起來,曹家與我們盧家也是幾輩子的交情,撫臺大人又是一地父母,老朽早當來給二位請安,只是年老體衰,冬日難熬,這開春了,身體才好些。還請兩位大人不要怪罪,要不老朽就要惶惶不安了。”盧老太爺開口說道。
他的話很謙卑,可口氣卻不弱。他雖沒有出仕,卻花錢買的道臺頂戴,常在官場應酬。別說是巡撫,就是總督也曾為他的座上賓。那被稱為曹鎮臺的,就是現下任江寧總兵的曹頌;李撫臺便是李衛。今天這桌酒,請的是李衛,曹頌是陪客。
盧家三老爺叫盧安河,年紀與曹頌差不多。曹家在江寧時,盧安河曾隨父親到過織造府,與曹頌認識。兩人算是故交,年紀相仿,又在一地為官,自然就熟些。當盧家宴請“貴客”李衛時,想的有分量的陪客,就是曹頌。
曹頌雖是陪客,可是他官職卻比李衛還高一級,兩人互相讓著,最後都坐了上位。
盧老太爺這番話,曹頌只是笑著聽著,兩家祖上是否有交情還不一定,當年曹家的身份,江南有頭面的人家,誰沒來織造府請過安?
再說,就算是兩家有關係,他也不想讓對方端起“世叔”、“世伯”的架子。
他與李衛一起來的江南,自是知道李衛關注江南鹽商。
這盧家是鹽商中的大戶,誰知道後頭乾淨不乾淨,與盧安河平素吃吃喝喝還罷,通家之好還是算 了。
李衛看了曹頌一眼,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笑著說道:“盧老太爺客氣,要不是本撫初到江南,公務繁忙,說不定本撫早就去江南拜訪老太爺。”
盧老太爺“哈哈”笑了兩聲,嘴裡說著不敢當,面上卻帶了幾分得色……
推杯換盞,這頓飯從下午吃到黃昏時分。
當船靠在岸邊時,李衛滿臉醉意,走路都有些不穩,有兩個美貌女子扶著,才下了岸。李衛是爽快的性子。盧老太爺又是會奉承人的,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當盧老太爺說送兩個婢子給李衛時,李衛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
待送走李衛,盧老太爺與盧安河又鄭重謝過曹頌。畢竟,以曹頌的身份,甘做陪客,實在是太給他們面子了,這是好大的人情。曹頌卻是擺擺手,只說與盧安河有交情,不算什麼。
盧老太爺卻是生怕怠慢了曹頌似的,又喚出一對美貌少女來,絲毫不比送給李衛的那時姊妹花遜色,說是聽說曹頌夫人不在身邊,添兩個丫鬟侍候。曹頌來赴宴前,曾使人給李衛送過信。
李衛的回覆時,要是盧 家送禮就收下。加上這兩個少女,就是席間在曹頌身邊把盞的,溫順俏麗,曹頌也很喜歡。於是,曹頌回總兵府時,後頭就跟了兩輛小轎子。
看著這兩個嬌嫩嫩地小美人下車,輕挪金蓮的模樣,曹頌心中一蕩。來江南兩月,在酒席應酬時,男人們說起葷話,常提起三寸金蓮的妙處,曹頌聽的稀裡糊塗,也不好直言相問。
因曹家是旗人,除了當年二房納的漢家妾室是小腳外,其他女子都是天足。酒之色媒人,加上酒席上兩個小美人暗波輕送,使得曹頌也有些心癢癢。
不過,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