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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部分

了些。

曹頌向來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主兒,何況算計的還是他最尊敬的哥哥,心裡就有些不自在。眼下又喝了酒,言談就無忌起來。

魏德既能憑一己之力,從童生考到進士,又在知縣位上做的有聲有色,絕不是不通世情的書呆。聽了曹頌這話,他就曉得,這是在疑他對文傑的用心。

他的臉漲的通紅,卻是掛起頭來,坦坦蕩蕩地看著曹頌,朗聲道:“不敢當曹總兵饋謬讚,不過是略進綿力。”

其實,這其中另有內情,只是他到底是讀書人,雖曉得眼前這兄弟兩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卻也不願多言為自己辯白。

他雖也姓魏,可同魏信已經出了五服。

魏信家是江寧數一數二的鄉紳,魏德家卻是貧寒,只有祖上傳下來的十未畝薄田度日。他年幼時,父親患病,將幾畝薄田變賣乾淨,也沒有能救回性命,還是扔下孤兒寡母走了。從此以後,母子二人,就靠魏德母親姚氏紡紗織布餬口。

日子雖過的艱難,姚氏卻有幾分見識,知道家無恆產,兒子只有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往後才能成家立業,不再受苦。鄉下雖有私塾,可他們母子果腹尚且艱難,哪裡有餘釕置辦束俗。

聽說本家五少爺要入學,本家太太正給五少爺挑伴讀,姚氏便帶著兒子求到魏家。

魏太太當時已經答應了旁人,雖憐惜姚氏孤兒寡母不容易,也不過是叫人包上幾尺布頭、幾貫銅錢,並沒有換人的意思。畢竟是同族,伴讀又比下人身份高不了多少,她可不願犯口舌是非。

還是魏信,見魏德老實乖巧,比自己年紀小,只說有個弟弟好,要同這個弟弟一塊去學堂。

魏太太最是寵溺幼子,見兒子拉著魏德不撒手,實是沒法,就允了魏德也跟著先生讀書,並不以伴讀的身份。

而後,魏信年歲斯大,越來越頑劣;魏德則用功苦讀,跟著先生學的有聲有色。魏信嫌他無趣,懶得再搭理他,兩人反而不如小時候親近。

等到魏信十三歲,魏德十二歲,魏信就再也不肯進學堂,魏宅的私塾也就散館。

因魏德的緣故,魏太太這幾年對姚氏也多有照拂,他們家母子不再那麼艱辛。家中也有了餘銀,使得魏德能有束俗繼續學業。

魏德康熙五十六年中舉,康熙五十七年會試落第,等到康熙六十年才中了三甲進士。而後授了保定府滿城知縣,任職到今。姚氏雖不是大戶人家出身,卻懂得感恩知禮貌,感念魏家的照看,尤其感激魏老太太與魏信。

早在魏文傑幾兄妹被送回江寧時,姚氏就經常藉著給魏老太太請安的機會,去看望他們兄妹,親手給幾個孩子縫鞋襪什麼的。

等到魏信凶信傳來,姚氏對魏家這幾個孩子越發憐惜。雖有心報恩,可兩家家境天差地別,本家又有孩子們的親祖父、親祖母,也輪不到她這個出了五服的長輩說話。而後,姚氏隨著兒子到任上,離江寧就遠了,輕易聽不到鄉音。

還是端午節時,魏德的舅兄到滿城看望妹妹、妹夫,說起家鄉事,姚氏才聽到文傑兄妹被魏家大房擠兌,舉家進京之事。而後,魏德吩咐長子進京,透過順天府舉人登記,才尋到文傑兄妹的住處。

按照姚氏的本意,是想要讓兒子將文傑兄妹接到身邊照看,以報早年恩情。

可魏德聽兒子回報,文傑兄弟都已經中舉,如今進京是為了會試之期。魏家兄妹已經買房置地,落戶京城。幾兄妹跟著養母,日子過的還算富裕,又得權貴人家照拂。

魏德便沒有進京接人,只使人給魏文傑傳了幾次書信,叫他們兄弟安心備考。

魏德心中也在猶豫,不知道這恩情該怎麼報。要是魏家兄妹日子過的緊張,不過是舍些銀子;可他們兄妹不缺銀子,自己只能另闢蹊徑。要說提挈前程,他一七品知縣,還真是有心無力。

等到文傑落第,魏德才想起還有個辦法,那就是將文傑接到身邊教導,以期下次會試。因此,才藉口衙門書吏缺人,將文傑叫到直隸。沒想到,一片好心,落在權貴眼中,就成了別有用心。

“立名九月就使叫文傑過來了,文傑是掛念著文志會試,才拖到冬月才出京。”曹顒對曹頌道:“若是立名真有攀附之心,也不會兩入京城,都不到家中。天下之大,喜鑽營的小人多,也不乏重義氣的仁人君子。”聽到第一句,曹頌便知道自己誤會了。

曹顒升直隸總督的旨意,是十月初才下的。別說魏德一七品知縣,就是曹家兄弟,一個在御前,一個是京堂,之前也沒聽到半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