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已經隱退。別人還要動這樣的手腳。難道真欺曹家無人麼?
回到書房的曹寅。亦是滿臉怒意。
匆匆出來。早飯還沒有吃。但是他不願帶一身怒氣回內院。就直接到書房來。他在仕途沉浮了幾十年。曹顒能看出來的。他自然也心中有數。
上京這幾年來。他憋著一股火。
眼下。若是曹顒曹頌見到他的樣。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全無平素的溫文爾雅。而是帶了幾分猙獰。
曹寅是誰。是為康鎮守江南三十載的天子劍守門犬。這三十年來。江南那些王族大。不是沒有想過將懸著他們頭上的利劍摘除。不是沒有過江龍想要翻江倒海。結果又如何?
曹寅晚年為何嗜佛。那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殺戮太重。怕殃及子孫。雖說他原也不信這個。但是老了老了。心腸就變的柔軟。越發看重子孫。
若是他曹寅只是個花架子。那也不會成為的有實無名“江南王”。康熙也不會在器重他時候。也防備他。逼退了。才開始重用他的兒子。
曹寅直了直腰身冷聲一聲。低聲道:“豎子欺人太甚!”
蘭院。上房。
李氏還不知家裡有表動。已經看著人擺好飯桌。猶豫著要不要使人去前院請丈夫回來。
大清早的。也不知兒子有什麼事兒。不能在這邊說的。偏要請父親到書房說話。李氏縱然平素不留心外心裡也有些不放心。
今天是三月初三城裡;外。都有廟會。李氏原是同丈夫說好的。夫妻兩個要帶著孫女幼子去桃宮逛廟會。
預備往道觀裡的香油白米銀子已經預備好。也定好了中午的齋飯。
等了半晌。還不見曹寅回來李;忍不住使人去探問。的到的訊息。是曹顒回了梧桐。曹寅一個人書房。
李氏遲疑了一下。沒有再人往前院請曹寅。而是吩咐人照看長生。她自己個兒親自往前院書房來。
到書房時。門外小廝見李氏來了。要往裡稟告。被李氏制止。
李氏挑開簾子進時。就香菸了了中。丈夫正襟危坐。坐在書案後。提著筆寫字。
李氏輕步走到書。拿著臺橫著的半塊墨。輕研磨起來。
曹寅抬起頭來。開口道:“夫人……為夫在抄《金剛經》。今兒不能陪去蟠桃宮了……”
《金剛經》?李氏聞言只覺心下一顫。
從什麼時候開始。夫遇到事時。喜歡抄寫《金剛經》?對了。是康熙四十年。他們獨生兒子曹顒丟失後。那年。帶著兒子回府。曉的丈夫納了新人。李氏心裡原是不舒坦。但是無意中在丈夫內書發現一疊他筆所書的《金剛經》。多年夫妻。她也曉的丈夫是疼兒子的只望子成龍。不會將慈愛掛在嘴上……
曹寅已經撂下毛筆。看著李氏道:“夫人還記的已故的張天師與朱氏夫人麼?”
曹家客居江寧數十年。除了接駕外。還曾接待過不少到江南的當世名家。其中就包括龍虎山的幾代掌教。
曹顒所說的。是曾經做客江寧織造府的龍虎山第五十二代掌教張應京與其夫人明朝郡主朱氏。
因這夫妻兩個。一個是掌天下教。聲勢顯赫;一個出身前朝皇家。身份顯貴。所以李氏還記的清楚。
因此。她點了點頭。道:“記的。掌教夫人還曾送我串桃木手珠。老太太那時還拉著掌教大真人給兒兒看像。顒兒那時跟長生差不多大。剛會叫人。”
李氏說著。陷入遙的回憶:“如果。說咱們閨女命格金貴。不配凡夫俗子。還說咱們顒兒長大不凡。初老太太歡喜不已。”
曹寅緘默。沒有再說什麼。
當初的情景。他記的十分清楚。雖說張天師不願洩露天機。但是看到曹顒父子的命紋後。是應曹寅所請。說了實話。
實話。並不是在老太太身邊所說的那些。
而是他們父子都有斷紋。命中註定生死劫。非長壽之相。追根溯源。還在曹寅手上殺戮太多。斷了福。呈子孫斷絕像。要由旁支繼承門戶。
見了李氏。張天師是什麼也沒有說。只說他們父子的生機或許別有生機。就在李氏身上。
即便曹寅不信神佛。也不會將掌教真人的話視為兒戲。為了以防萬一。他動用關係。將弟弟調回江寧。
沒想到。不到兩功夫。就發生曹顒被綁架之事,險死還生。
曹順出生。曹寅心若狂的緣故。是以為自己已經破了張天師的“天機”。曹家長房這支有繁茂之相。
生死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