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已經到了長春宮。
門口的太監宮女,見到帝王輦車,都跪倒在地,匍匐不敢仰視。
“皇上駕到!”隨著魏珠揚起的公鴨嗓,康熙下了輦車,只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不穩。
他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卻是無限悲涼。
還以為生前,不會揭開此事,破壞她平靜的生活;終是不放心,終是忍不住。
王嬪沒有帶著李氏出來恭迎,畢竟她嚥下是“病人”。聖駕又突然而至,沒來得及出屋子也情有可原。
康熙只帶了魏珠進殿。王嬪帶著李氏跪迎。
康熙的視線,落在李氏頭上。
對於這個女兒。他有慈、有愛,早年更多的確是恨。若不是為了保她,玉蔭怎麼會一命嗚呼。
或許是因為當年少年輕狂,還不能理解“生死離別”。使王兄選了王府接生婆子,卻忘了囑咐一句,未及時保大人。
那王府嬤嬤,只當玉蔭肚子裡是自己王爺的孩子,金貴著呢,怎麼會以大人為主。
除了遷怒的恨。更多的是悔。
過去五十年,他卻仍能記得第一次見到姑姑的情形。
追封個皇后之名。不過是為了安撫自己個兒。自己,到底是失言了。
第十二卷 奉天運 第九百二十八章 覲見(下)
……骨肉相認,通常是什麼情景?若是李氏十歲,或許是怯生生地問一句“您真是我爹嗎”;二十歲,會帶著惱怒與悲憤,質問一句聳年為何對自己不聞不問。
現下。她已經年過半百。兒孫滿堂。即便最初有震驚與委屈,這一個多月的功夫,心情也漸漸平復。
竟是,相對無言。
除了最初王嬪與李氏跪迎,康熙開口命二人起身,就再也沒說一句話。
他說不出。他想問一問李氏相求什麼,可有什麼心願。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一場相會是枯燥無味的,年邁的帝王,半百的老婦,若是抱頭的痛哭。才是怪誕的吧。
王嬪低眉順暇也坐在凳子上,已經是如坐針氈。
她以為聖駕到後,自己會退出,但是卻見證了這場“父女相會
“抬起頭來。”隔了半晌,就聽康熙幽幽道:“叫聯看看你。”
雖說他沒有點名,但是李氏也曉得說的是自己。
她的心微微顫抖,還是慢慢地抬起頭,望向幾步外坐著的老人。
無法掩飾的老邁,讓她心中一顫。竟然莫名生出些許酸澀。
康熙也望著她,像是試圖在她的臉上尋找愛人的影子。
越是瀕臨死亡,少年時的種種就越清晰。
他回顧自己這一生。才現自己沉浸在帝王的榮耀中。淡忘了許多。直到帝王的無上權勢,也不能阻攔漸進的死亡。他才現,自己缺失許多。
他想要開口解釋,告之李氏她是金枝玉葉,尊貴的公主。也想說之所以養在民間,不是他這個皇阿瑪無情,而是遵從她母親的心願。
最終,康熙什麼也沒說。李氏什麼也沒說,大半個時辰的功夫,這屋子裡就是一片靜寂。
看著帝王坐著輦車遠去。李氏只覺得眼睛酸澀難擋。
王嬪在旁,幽幽地嘆了口氣,伸手握著李氏的手,道:“想開些,你是有福之人,且想好的。”
李氏轉過頭來,看著王嬪,緩緩地點了點頭,
李氏沒有在宮裡久留,康熙離開後,她就要告辭離去。
王嬪到底不放心,使小阿哥去尋了十六阿哥來,想要叫十六阿哥送李氏出宮。剛好十六阿哥也正好往這邊來,與太監捧了個正著。
因此,就由十六阿哥送李氏往神武門去。
曹家的馬車,就候在神武門外。
路上途過儲秀宮,就見有一隊秀女要進儲秀宮。領隊的內侍,認出十六阿哥,側身讓路,給十六阿哥請安。
那些待選秀女,面龐都帶了幾分稚嫩,到是低眉順眼的,到是看不出哪個特別出挑。
十六阿哥掃了一眼,只覺得麻煩,大踏步引著李氏離開。
李氏到是好奇,多看了秀女們一眼。因為都低著頭。穿著一樣的衣服。倒是看不出什麼。
當年,顏兒也是這樣入宮吧?再過二年,東府的兩個侄女也要這般進宮遴選。
想著這些,方才父女相見無語的悲涼,竟不知不覺淡了。
明年孫兒們就要送官學。聽說家中夫子要補官,不知新先生秉性如何。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