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是不知道,自己臉色煞白煞白的,太陽穴處棄筋盡顯,這“輕鬆”的表情,看著一點也不輕鬆,帶了幾分猙獰。
王嬪見狀,曉得他身上疼,心中痛極。
只是問了兩句。也不見十六阿哥鬆口,她就曉得其中肯定要擔著干係。
心中雖有千般疑問,但是她不願在為難兒子。她撫了撫胸口,讓自己鎮定下來,道:“既是沒事,額娘就放心了。你喝了藥,就早些眯著。等過兩日。身子便宜了,還是回宮將養。再過一個月,你媳婦也要生了,這胎若是能生個小阿哥,才是皆大歡喜。”
“借額娘吉言,兒子也盼著她能生個小阿哥。”提及妻子,十六阿哥神情柔和下來。
四月去熱河前。十六福晉查出有身孕,就留在宮裡養胎,沒有隨同十六阿哥去熱河。
夫妻兩個半年沒見,十六阿哥早惦記著。昨兒還巴巴地打發人提前一步回京送信。原想著今兒就能回城去,與妻兒團聚,沒想到又遭逢變故。
王嬪看了兒子一眼,心中嘆了口氣,又叮囑了兩句。喚來趙豐仔細吩咐了,才起身離去。
待王嬪出了屋子。十六阿哥再也忍不住,低下頭來,一口咬住枕頭角,直覺得渾身盡是冷汗,身上的衣服已經塌透了。
趙豐帶主子送王嬪出去,心中還忐忑,怕她問自己十六阿哥捱打的緣故。
沒想到送出院子。王嬪也沒說什麼,他才算鬆了口氣。
說起來,主子莫名其妙的捱打,他也沒弄明白什麼緣故。只曉得今日主子捱打前。弘哲阿哥從御前下來,怕是多半與主子這頓板子有。
他想起主子還沒使人進京給福晉送信,忙轉身進了屋子:“主子,”
他顒開口喚人,就見十六阿哥狠狠地咬著枕頭,嘴角已經滲出血來,真是唬得魂飛魄散,說話已經待了哭音:“主子您這是奴才這就使人請太醫
“行了,讓爺清靜些!”十六阿哥只覺得腦袋迷糊,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去看看十七爺在忙什麼,讓他得空,請他過來說話。”
趙豐仔細瞅著十六阿哥,見他是咬破了嘴唇才滲出的血,並不是嘔出來的,才鬆了口氣,應了一聲,出去尋十七阿哥。
十六阿哥終是忍不住,呻吟一聲,嘴裡狠狠地罵了兩句,才迷迷糊糊地闔上眼睛。
身上越來越熱,眼皮已經沉得不行,但是母臀上實是疼得厲害,十六阿哥又不睡不著。只能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趙豐的聲音:“主子,十七爺來了。”
十六阿哥還沒張開眼,就覺愕額上冰涼,隨後就聽到十七阿哥道:“十六哥發熱了,,快去傳太醫,”
後邊一句,是吩咐趙豐的。
“瞧!”趙豐應了一聲,趕緊轉身出去。
十六阿哥睜開眼時,眼前只有十七阿哥一個。
十七阿哥臉上都是擔憂,還有沒來得及收起的怒氣。
十六阿哥苦笑道:“瞧你這樣子,是聽到緣故了。沒什麼可氣的,皇阿瑪未必真心惱我,不過是要給想要給弘哲個交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些人不安生,倒是累得十六哥遭罪。十六哥這些年來。躲得夠緊了,還要替他們背黑鍋,真是生生氣死人。”十七阿哥託託腳,咬牙切齒道。
“你在宮裡。之前可聽到過風聲?”十六阿哥稍加思索,問道。“宮裡的事兒,向來忌諱,避而遠戶述來不及。誰會打聽,實沒想到,弘哲這個時候發難。這小子,怕也是存了試探皇阿瑪的心思。”十七阿哥回道。
除了真枉,十六阿哥就只剩下氣氛與無奈。
囚禁在鹹安宮裡的廢太子,好好的人,如今染了鴉片毒癮,已經狀若瘋癲。
鴉片這東西,是藥,怎麼就進了鹹安宮的?要知道,這個東西,吞上一口,直接就能送了性命。
宮裡最忌諱的就是私遞藥物,更不要說重重把守下的鹹安宮。
二阿哥是元后嫡子,天家血脈。就算被廢了太子位,康熙也想著保全這個兒子,怎容人算計暗害?
弘哲為父請命,請康熙“徹查”此事,也是盡人子之責,倒是不能說出什麼不對。
但是,現下正是百官觀望,儲位懸而未絕的時候,若是真“徹查”此事,少不得就要在朝野引起動盪。
畢竟,在儒家正統中,二阿哥這位元后嫡子,才當是皇家正統。
以康熙早年的脾氣,最受不了兒子們私下裡傾軋,還不知要怎麼發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