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資格,多半沒問題。
像曹家這樣的身份,想要得到一個筆帖式考試資格,也不是難事。
“您也別太擔心,筆帖式考試多在鄉試後,這還有將近兩年的功夫。兩年後,長生也大了,要是他堅持,筆帖式考試就筆帖式考試。在六部裡當差,到底是在跟前,也好照應。”曹顒道。
長生所謂去江寧做官的話,李氏只當玩笑,沒有對長子說提,不過心裡到底存了幾分指望。
回了梧桐苑,初瑜也提起李衛的禮,說起李氏心情甚好。
“都是江寧土產,老太太曾唸叨過的東西,李衛有心了。”曹顒道。
初瑜抿嘴笑道:“這零零碎碎的,哪裡是李衛能預備下的?聽說李家那位二太太是個賢惠仔細的人,多半是她的手筆。”
曹顒聽了,點了點頭,道:“既是皇后身邊shì候過的,賢惠不賢惠的不好說,仔細定是有。”
初瑜輕哼一聲,道:“只是這二太太過於賢惠,當家主母可就只能做擺設。”
曹顒聽妻子話中對李衛將家務託給二房妾室的行為不滿,不願她對李衛有所誤解,道:“你就放心吧,李衛行事素有俠義之風,不是那種寵妻滅妾之人。只是他二房的身份在那裡,讓其當家理事,也能安那位的心。”說到最後,已是壓低了音量。
李衛要在京城暫留一段時間,等到萬壽節後才回南邊,曹家的回禮倒是不急。
李家在京城雖沒留什麼人,可京裡有賜宅。
曹顒沒有耽擱,次日便使人往李宅送了拜帖。
兩人雖是故交,早年還能往來不忌,現下彼此身居高位,多少雙眼睛瞅著,反而不好隨意相見。否則,誰曉得又被人編排出什麼瞎話。
曹顒帖子上,寫了若是李衛得空,想要找時間請他在外頭吃飯。
李衛當天就回帖,卻是說自己要請客,若是曹顒這邊能抽開身,就定在十五大朝會那天的晚上。
外地督撫,除了陛見,又經了大朝會,公事處理完,與老友小聚便也不惹眼。
曹顒又使人回了帖子,算是定好飯局。
沒等到大朝會之期,又有兩位奉旨朝賀的督撫到京,是雲貴總督鄂爾泰與河南總督田文鏡。
兩人同李衛一樣,都是先巡撫後總督,鄂爾泰是去年實授總督,田文鏡是今年七月實授河南總督。
這也是他們成為總督大員後,第一次回京陛見。
鄂爾泰這邊的“炭敬”,遵循上任雲貴總督進京時的常例,雖比不得李衛、範時繹兩位大方,可也叫人挑不出錯來。
畢竟誰都曉得,雲貴偏遠之地,哪裡比得上江南富庶。
田文鏡這邊,卻是令人吞了蒼蠅似的。
他送的“炭敬”,還真是別出心裁,竟是六部每個衙門,實打實地送了十車細炭。
這一車五百多斤炭,就按貴了算,也不過十來兩銀子。
戶部當差的司官,最擅長的就是算賬。
早有人給田文鏡算了一筆賬,六部一個衙門十車,六個衙門就是六十車。按照上等炭的價格每車十兩算,也不過是六百兩銀子。
京官應酬多,又沒地方刮地皮,日子多過的緊巴巴,不少人就指望著每年督撫進京時的“冰敬”與“炭敬”。
可因交通不便,每年奉旨進京的督撫數量不定,像今年這般,四位督撫進京,也是因感傷雍正五十整壽的緣故。
沒想到田文鏡不僅待自己苛刻,待旁人也刻薄。
這已經成了官場上的笑話。
不知道田文鏡的耳朵燒的如何,反正不少都要罵上兩句,就連曹顒這種不缺銀子、不在意督撫打點的人心下都生惱。
若是不想送“炭敬”,你不送便是,還大喇喇地將送了十車炭到六部。就像是直接將耳光甩在六部官員臉上,像是在嘲諷六部官員的窮酸與貪鄙。
這種外度督撫進京打點六部之舉,確是官場陋習。可田文鏡擺出這種嘴臉,不僅將六部上下都得罪乾淨,連帶著李衛幾個督撫都帶了尷尬。
就好像天下只有他田文鏡一個清官,其他人都是國之蠹蟲似。
曹顒不知六部其他衙門如何應對田文鏡的“挑釁”,戶部這邊,已經有不少人去過河南司鬧騰。
顯而易見,未來一年到數年,河南相關的公務少不得大家要扯皮一二,以洩不忿。
不過,惱是惱,曹顒還是佩服田文鏡的勇氣。
這種倔強固然令人生惱,可也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