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翰林學士,為了李氏回鄉就請數月假期隨侍出行,已經使得曹顒對這個堂弟感激不盡。
哪裡會因旁人的緣故遷怒堂弟?
曹顒搖搖頭道:“你是做弟弟的,你二哥都應了,就算老太太也不會違了你二哥的意,畢竟他在江南,這也是他欠下的人情,老太太怎麼會拂了他的面子與孝心?是李衛不厚道,有些爬杆兒上……是我的不是,他已經升到封疆大吏,還當他是早年那個急公好義的徐州漢子……”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曹顒壓下心中不快,換了話題。
曹頌那邊的家書沒有斷過,可曹顒少不得問幾句總兵府那邊的情形。
曹項猶豫了一下,道:“二哥那裡旁的還好,只是同李督臺走的太近,與兩江總督府關係就疏離些……到底是在兩江地面……”
曹顒聽了,想起一事,問道:“聽說今春江南雨水多,水情看著不好,你在南邊待了兩月,覺得如何?”
曹項聽堂兄問起民生,多了幾分鄭重,仔細想了想,道:“自伯孃我們到了江寧,江寧就多是陰雨天氣,十日裡能有兩、三日晴天就算好……聽說是從去年冬天開始,江寧的雨雪就多過往年……饒是如此,江寧還不是降雨最多的,聽說杭州那邊自打正月至今,一直陰雨連綿,就沒有放過晴天……原本想要奉伯孃與我們老太太去靈隱寺上鄉,最後還是因天氣的緣故,不了了之……”
曹顒點了點頭,降雨如此,怪不得李衛專程為此事上摺子。
今夏江南下游不太平,洪災十有八|九,就是不知洪災大小。
同那個只知道供奉道人、藉著道觀斂財的範時鋒相比,有李衛這個浙江總督在,也是江南百姓之福。
李衛,李又階……還是敬而遠之吧……
李氏到底上了年歲,早先在座船上還不覺得什麼,待回到府裡,安置下來,就有些挨不住,狠歇了幾日精神才緩過來。
天慧相看人家之事,回家當日,她便聽初瑜說了。
聽說是大學士府,對方家主又在朝,李氏心裡就有些不樂意。
無非是怕大學士府太過清貴,文人做派規矩多,反不如尋常官宦人家自在。
而且對方家長不管是現下官職,還是輩分,都比曹顒長一輩,以後兩個小兒女真有什麼膈肌,曹顒這邊也不好出頭。
待聽說對方早年喪父,三年前又喪母,前些日子方出孝,李氏望向初瑜的目光就有些複雜,沒有就孫女的事情多說什麼。
初瑜雖有些疑惑婆母對天慧的親事有些冷淡,可也當是她身子疲憊沒精神的緣故。
這日,李氏吃了一盞燕窩,身上也不覺得乏了,想起長孫女的親事,心裡就有些膈應。
她歪在炕上,尋思了半日並沒有在初瑜面前說什麼。
待到曹顒下朝回來,過來請安,李氏打發丫鬟出去,單留下兒子說話。
“你實話告訴我,這大學士府的長孫,到底是你相中的還是媳婦相中的?”李氏盯著兒子,仔細問道。
曹顒心裡雖納罕可還是如實回道:“當然是兒子相中的。舒赫德雖是天佑同窗,可因在孝期,鮮少再外走動,天佑他母親哪裡有機會能看到人?還去去年四阿哥大婚前富察家四老爺曾攜子來訪,後來我去帶著天佑回訪正好碰到舒赫德……富察家四太太,是徐相的侄女……我見那少年儀表堂堂,與天佑又親近,就使人留心打探,覺得還不錯……雖說原本想要過兩年再定天慧的親事,可一家女、百家求,求來求去求成仇……單得罪幾個人,我倒是不怕什麼,要是因此惹人嫉恨,損了天慧的名聲才是悔之晚矣……”說到這裡將伊都立為三子提親之事說了。
李氏聽了,神情複雜,不知是當鬆一口氣好,還是更著惱好。
她繃著臉道:“雖沒見過那個舒赫德,可聽你們說了我也沒覺得他哪裡好,能讓你們兩口子樂意將寶貝女兒嫁了……完顏家的嵩年,多實誠的小夥子;就是伊都立家的三小子,也是品貌出眾,沒什麼可以挑剔……你那幾個外甥,你只說是血脈相近、不利子嗣,一個也不選……伊爾根覺羅家與完顏家是咱們家的通家之好,兩家主母又都是敦厚人,你們也都看不上眼,卻巴巴地與平素毫無往來的大學士府結親,是何緣故?”
曹顒被問的訕訕,也不好貶低那兩個世交侄兒來贊未來姑爺,只好“嘿嘿”笑了兩聲,道:“世家大族,媳婦難做,大學士府看著風光,畢竟是家族旁支,人口簡單,省了是非……”
李氏冷哼一聲,道:“伊爾根覺羅家是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