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分不落忍。
地下襬放的是一張鐵力噴面大圓桌,曹寅居中而坐,左首依次是曹、曹碩、曹,右首是曹頌、曹項。隨著說話聲,曹頌已經從座位上起身。抬頭看了看曹寅,又瞅了瞅曹,臉上擠出幾分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他挑了衣襟,衝曹寅跪了下去,道:“父親去世這幾年,多蒙大伯照應我們,使得大伯與伯孃費心了,侄兒代母親與兄妹們。給大伯與伯孃磕頭了。”說到這裡,就聽到“咚咚”地聲響,已經叩首三次。
叩首完,他又轉身向北,隔著屏風給李氏磕了三個頭。
曹頌已經跪下,曹碩兄弟哪裡還坐得住,也都跟著起身。
雖說對於曹頌所說“分家”二字。這幾個小的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臉上帶著幾分不解,但是動作上卻都跟著哥哥跪了下去。
“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曹寅看著滿地的腦袋瓜兒,想起去世的弟弟,站起身來,想要是攙扶侄兒們起來。
曹站在曹寅身邊,皺眉看著曹頌臉上的痛苦之色,心裡有些後悔。不該顧忌太多,縱容兆佳氏如此。使得弟弟如今這般為難。
但是,卻也不得不說,“分家”這兩個字從曹頌嘴裡出來。算是最恰當的。
曹上面的有曹寅,曹寅就算要處理家事,也要顧及外頭地風評,否則欺負“孤兒寡婦”,一個“不義”的名聲就要揹負了。曹之前所說是被兆佳氏鬧得頭疼,同父親說要分家,但是心裡也想著勸曹頌開口。
如今曹頌這邊沒用他再說什麼,便主動提及此事。曹卻是輕鬆不起來。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不曉得該說什麼。
門外丫鬟婆子已經在等著開席,聽到屋子裡動靜不對,誰也不敢進來。
初瑜猶豫了一下,叫奶子丫鬟將四姐兒、五兒領出去,天佑、恒生也抱了下去。又悄悄使人吩咐外頭的丫鬟婆子,讓她們先退出上房。
原本在屋子裡侍立的下人,也一個未留。盡數打發了出去。
兆佳氏狠狠地盯著初瑜。臉上陰晴莫測。
初瑜也不看她,只是在炕邊站了。留心屏風外的動靜。靜惠與如慧也跟著起身,侍立在兆佳氏旁側。
初瑜雖說平素看著好脾氣,但是不言不語地繃起臉來,也有幾分皇家格格的威嚴。兆佳氏盯了幾眼,撇了撇嘴巴,心有不甘地收回視線。
靜惠眼觀鼻、鼻觀心,神色未變,心裡卻是難受萬分。
自打曉得兆佳氏在西府大發淫威,丈夫兩晚上都沒睡好覺,半夜起來也是忍不住嘆氣。
早在靜惠剛進門時,曹頌就將這些年受哥哥嫂子地照顧,都一一說了,還再三交代靜惠往後要多敬著哥哥嫂子。
雖說不是同胞兄弟,但是丈夫卻是將堂兄當手足兄長來待的,如今說出“分家”的話,最痛苦的應是他。
如慧是被初瑜的氣勢鎮住了,從沒想到這個向來溫婉的堂嫂還有這肅穆的時候。不過也對,雖說作了曹家媳婦,到底是王府格格,骨子裡的金貴是不能抹去的。
一時間,如慧生出幾分羞愧。
她站在靜惠地下首,低下頭,尋思自己這幾天在人家面前可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屋子裡,只剩下兩房的主子們,屋子裡地氣氛越發壓抑。
李氏在屏風裡,聽著這“咚咚”的磕頭聲,臉上露出幾分不忍,搖頭嘆氣道:“這是怎麼話兒說的,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兆佳氏的臉色慘白,瞪著屏風,身子有些發顫,耳朵上帶著的幾個素樣式的耳鉗子隨著顫抖。
她長吁了口氣,尖聲道:“老二,你眼裡還有我麼?我還沒嚥氣呢,二房的傢什麼時候由你當了?”
曹頌跪在屏風這邊,恍若未聞,抬起頭來,看著曹寅,道:“大伯,如今侄兒也成親了,實沒臉面再勞煩大伯同哥哥操心,還是分家吧,侄兒也當擔些事兒了,還請大伯成全了侄兒地孝心。
曹寅已經走到他跟前,俯身攙了他的胳膊,道:“先起來,有什麼話,起來說!”
曹頌卻是紋絲不動,仰頭道:“大伯。侄兒曉得大伯心疼我們,只是侄兒也想要歷練歷練,分了家也能早日支撐門戶,總好過一直這麼靠著大伯與哥哥過活。”
曹寅沉吟著,還沒有說出話,就聽屏風裡如慧道:“太太?”
兆佳氏撫著胸口,使勁地喘著粗氣,看著已是氣得狠了。
聽到長子一口一個分家”。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從炕上下地,“噠噠”地饒過屏風,看著曹頌呵斥道:“大年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