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曹顒露出笑容,也明白這位總管大人叫自己統計總數的緣故,已經變了臉色,哆嗦著說道:“大人……大人……賬目是這些,可……可……沒有那些呀……”
曹顒止了笑,看著那典吏,已經是面沉如水:“說!”
那典吏雙膝一彎,已經跪在地上,牙齒打著顫,說不出話來。
曹顒手裡拿過賬目,看著上面明晃晃的大字,心裡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木料是這次工程的根本,要是沒有木料,那大家豈不是要乾瞪眼?
“到底差多少?說!”曹顒剋制著怒意,問道:“三成,五成,還是多少?”
“總管大人明鑑,不幹小人的事兒啊,小人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吏,就跟那看門狗似的,實不幹小人的事兒。”那典吏一邊磕頭,一邊哭訴起來。
若是他長得勞苦大眾些,說這些話,曹顒還能體諒體諒。但是他這肥頭大耳的模樣,加上胡攪蠻纏的功夫,使得曹顒心煩不已,提高音量道:“我叫你說!”
那典吏唬得渾身一激靈,提起頭來,用一雙小眼睛,怯怯地看了眼曹顒,才哆哆嗦嗦地說道:“差……差……差八成半……”
曹顒聞言,眼前直黑。
這需要修繕的幾處工程,所需木料不是十根百根這麼簡單。
他扶著書案,盯著那典吏,道:“那些木料都哪兒去了?”
那典吏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扶在地上,不肯再做聲。
李衛在旁,見曹顒這般,心裡也是焦急,上前踹了那典吏一腳,呵道:“大人問話,你竟敢不回?作死麼?”
那典吏被踹飛出去,跌了個屁股堆,皺著臉“哎呦”出聲,被李衛瞪了一眼,又合上嘴巴,抽噎著。
曹顒的腦子裡想起曲峰方才提過的內務府木材商史家,問那典吏道:“是不是同史家有什麼干係?”
典吏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吱聲,只是慢慢地低下了腦袋。
曹顒這才明白,剛才曲峰與齊敏提到“史家”時為何那般彆扭。想來是曲峰說錯了頂缸物件,齊敏著急,才差點露了馬腳……
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六百四十六章 淡定
熱河,行宮,內務府衙。
已經是華燈初上,曹顒站在書案後,面前是攤開的木料場的賬冊。他的右手邊上,是空白的紙折。
蔣堅、李衛、趙同等人侍立邊上,見曹顒從筆架上拿下毛筆,蔣堅上前一步道:“大人,這是要擬摺子?”
曹顒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正如同我對齊敏所說,紙包不住火,左右事情也至此,還是稟明皇上,道明原委的好。”
蔣堅聽了,已經變了臉色,擺擺手,道:“大人萬不可義氣。行宮修建十幾年來,其中林林總總,多有王公貝勒涉足其中。這層窗戶紙,不能由大人捅破。”
曹顒抬起頭來,將那賬冊送到蔣堅在面前,道:“瞧瞧這個,做得滴水不漏。還記得咱們上個月遊園麼?當時看著圈出這幾處修繕之地,並不是陳舊非常。只當是皇家規矩,上了年限就要修繕,誰會想到其中有這些彎彎道道。他們想法子請旨修繕,除了惦記銀子外,怕也是惦記著這邊的木頭。”
蔣堅接過賬冊,翻了翻賬目,又看了看曹顒,道:“大人已經吩咐下去,明早天明開工,那工程所需木料,可是用拆下來的舊木頭?”
曹顒揉了揉眉頭,道:“還能有什麼法子?只能如此了。”說到這裡,冷哼一聲,道:“那些人若不是想用這些銀子頂賬,就是想接著販賣。慾壑難填,委實可惡。”說到最後,已經添了怒意。
今天剛在衙門看的朝廷府報,因去年順天、永平五府雨水多,糧食歉收。加上奸商囤積、提高米價,使得百姓無米下鍋。朝廷已經從京倉通倉米,發二十萬石往直隸受災各縣,用於賑濟,大州縣三千石,小州縣兩千石。
這些米,多是用來在各地開闢粥廠,使百姓能熬巴到九月秋收。
如今米價騰貴,稻一石已經一兩多銀子,谷一石也有八、九錢。饒是如此,這賑濟糧食也就在二十多萬兩銀子。
二十多萬兩銀子。能活數府百姓。一個預算八十萬地工程。僅木料一項。那些蛀蟲貪墨地也不止二十萬兩。
雖說到熱河已經兩月。但是因為有朝廷邸報。曹顒也曉得朝廷動態。今年立春後。京畿雨水不足。禮部諸官又開始忙著祈雨。
去年澇災。今年又要大旱地樣子。民生多艱。
曹顒記得自己出京前。聽初瑜提及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