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九阿哥笑道:“還是你父親曉得事兒,別的不說,當年你們方家能介入內務府的生意,裡頭可有著八爺的情分。要是你們敢掃了八爺的面子,哼哼,爺也饒不得你們。”
雖然他臉上帶著笑,但是聲音中卻難掩森冷,聽的人心裡一顫……
曹端著碗燕窩,想起十三爺府上的包飯來,對初瑜道:“何總管小年前送來的青菜,這些日子也沒見吃。也拾掇次包飯吃,解解油膩。再說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雜糧也有好處。”
初瑜聞言,不由亮了眼睛,笑著說道:“太太這兩天胃口不好,我正琢磨弄些什麼吃食,這個包飯卻是好。”
夫妻兩個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頭傳來倉促地腳步聲。
曹撂下碗。往門口望去。
就聽廊下有丫鬟道:“大爺。奶奶。繡鶯姑娘來了。”
繡鶯是李氏身邊地大丫鬟。初瑜看了丈夫一眼。站起身來。揚聲道:“進來說話。”
繡鶯臉色帶著些許驚慌。進門道:“大爺。大奶奶。七爺有些不舒坦。老爺太太已是打發人請太醫了。老爺請大爺過去。還說叫奶奶看好小爺們。這兩天別往那邊院子去。”
曹從炕沿邊起來。抬腳往外走。
明兒就除夕,長生偏生今兒病了,卻不曉得是如何了。
長生不滿百日,正是小孩子最嬌貴的時候。又是這寒冬臘
曹想著父母年過半百,膝下好不容易添了這點血脈,心裡也頗為擔憂。
剛進蘭院,就聽到孩子“哇哇”的哭聲,分外淒厲。
曹寅皺著眉毛,在地上踱步,神情稍顯沉重。李氏站在炕邊,看著搖車裡的長生,一邊拿著帕子垂淚,一邊柔聲哄長生。
見曹進來。曹寅止了腳步,點了點頭。
曹往長生身邊近前兩步,卻是被曹寅伸胳膊攔住:“有些不對。別往前去。”
曹心下一稟,往搖車裡望去,長生滿臉通紅,正哭得撕心裂肺。
這個季節,又使得曹寅如此緊張的,還能有什麼?
“是痘疫?”曹轉身問道。
曹寅皺眉,回道:“等太醫看下。若是花……”
李氏在旁聞言。眼淚已經是簌簌落下,卻又怕驚到長生。用帕子使勁地捂著嘴巴。
“孩兒已經出過花兒,不礙事。”曹跟曹寅說著。上前扶著母親,勸慰著:“母親別自己嚇唬自己個兒,太醫還沒瞧,先看了再說。”
李氏眼淚難止,但是不願兒子擔心,強打了精神,道:“若是花兒,這院子就要封了。府裡孩子多,即便兒出過花兒,還有媳婦與初瑜她們,也當仔細。”
曹扶了母親的胳膊,道:“母親放心,初瑜她們娘幾個都栽了花兒。弟弟這邊還不滿週歲,所以沒有想著栽,等轉了年,請人給弟弟栽上。”
少一時,太醫請到。
長生下身的大腿窩處,已經滿是疹子,太醫仔細看了一遍,沉吟著,神情甚是凝重。
長生,確實是出花了。
早在康熙五十年京城時疫時,順天府就有政令,發現家裡有疫症病人,要往衙門報。
內城地步軍都統衙門也要報稟,曹寅打發人去報不提。
李氏這邊,得了準信,卻也沒功夫悲慼。
她打發人收拾屋子,供“痘疹娘娘”,又叫人傳令下去,從今日起府裡忌煎炒。另外,還要將曹寅的行李收拾出來,送到前院書房去。
曹心裡,越發沉重。
這天花是傳染病,總不會莫名其妙的,襁褓中的嬰兒就染了花,指定是外頭染上的。或許是來自丫鬟婆子,或是過年來走禮地這些女眷。
這個病,為何人人談之色變,是因為十個裡,要死上三、四個,剩下的即便僥倖挺過來,也要剩下一臉的麻子。
康熙臉上細細小小的白麻子,李衛臉上銅錢大的大麻子,都是幼年得天花所致。
總的來說,這出麻子還是小事,不曉得有多少人家,就是經歷失子喪女之痛。
“牛痘”是康熙五十一年,曹、曹寅父子確認過的,至今已是過了三年,仍不見康熙有推行於世的意思。
要知道,早年康熙二十一年,康熙曾下令讓各地種痘。不過,因人痘有一定的危險性,不少老人不願種痘。蒙古那邊更是,蒙古人對天花沒有免疫力,對於人痘,栽種者,死亡地人口比漢人要多的多。
這使得蒙古人畏痘如虎不說,對於種痘,也是避而遠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