遜位而立胤。”隨著說話聲,他的視線落到站在諸阿哥之前地十阿哥身上。
十阿哥只覺得渾身一激靈。先前想要為八阿哥辯白的話,一句也說不口,只是越發地低頭。
他的手心,盡是汗。
前面那人,雖是他的阿瑪,卻也是他的君王。雷霆雨露,具是君恩,他怎麼能不怕?要是這“君恩”施到他身上。那豈不是冤枉?
康熙微微地眯了眯眼,視線從十阿哥身上掃過,依此望向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道:“特諭爾等,眾阿哥俱當念朕慈恩,遵朕之上命,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後臨終時,必有將朕身置乾清宮。而爾等執刃爭奪之事。胤因不得立為皇太子,恨朕切骨,他的黨羽亦皆如此。二阿哥悖逆,屢失人心;胤則屢結人心,此人之險實百倍於二阿哥!”
諸位阿哥原本還都俯首聽著,見康熙連生死忌諱都顧不得。越說越大聲,已經是咬牙切齒,聲嘶力竭,沒人敢再站著,皆矮了身子跪倒。
康熙說完這番話,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臉上漲得通紅,左胳膊已經忍不住戰慄。
魏珠在旁見了,曉得萬歲爺這是氣極了,身子怕不大好。但是也不敢冒大不韙,這個時候吱聲,只能暗自憂慮。康熙緩緩地轉過身子。背對著諸位阿哥,扶著御案,道:“爾等,可記下了?”
“兒臣記下了!”諸位阿哥齊聲道。
“哼!記下就好,朕還沒聾沒瞎,自是心裡有數,爾等好自為知,跪安吧!”康熙沉聲道。
諸位阿哥齊應聲。起身躬腰退出御帳。
十二阿哥素來怕是非的。但是想著皇父這般厭棄八阿哥,還是忍不住低聲嘆了口氣。
身為帝王之子。就算對那個位置心有期盼,也是尋常。
就是卑微如他,早年也曾做過春秋大夢,不過從不敢對人言罷了。
想著這些,十二阿哥突然覺得尷尬。好不容易得了次隨扈的機會,卻碰到這樣地事兒,要是被人疑到自己身上,那豈不是冤枉?
心裡有了顧忌,他連話也倦怠說了,憂心重重地衝幾位阿哥拱拱手,低頭自己去了
十阿哥的臉色則是木木的,他看了幾位小阿哥一眼,眼神有些複雜,嘴角添了一絲冷笑,甩了甩袖子,也回自己帳子了。
這邊,只剩下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三個。
十五阿哥向來是淡淡的,十阿哥的木然也好,十二阿哥的憂心也好,都沒有放在心上。
風雪漸大了,他緊了緊領口,打了個哆嗦,對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道:“趕緊回去歇著吧,仔細風吹了著涼!”
一時間,眾人皆退場。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對視一眼,心裡卻是無法平復,兄弟倆兒一道往十六阿哥的帳子去了。
皇父等這個機會,怕是許久了。看著八阿哥如此得朝臣擁戴,他心裡如何能不介懷?
只是,皇父口口聲聲,讓諸阿哥尊“子臣之道”,他的心裡可還記得,這些皇子阿哥不僅是他的臣子,也是他地兒子麼?
良妃娘娘雖說出身罪籍,但是也曾得到萬千寵愛,如今人死燈滅,在皇父口中,就是“辛者庫賤婦”了。
八阿哥出身雖比不得其他幾位年長阿哥,但是母親升了妃位,又是被惠妃娘娘養育,娶的妻子也是身份尊貴無比。
如今,堂堂的皇子阿哥,卻是要打回原形,多年的苦熬都化為灰燼,還要被烙上“辛者庫賤婦所出”的烙印。
難道,沒有皇父的臨幸,良妃娘娘能自己個兒生出孩子來?
十六阿哥心裡實是鬱悶,因他生母王嬪娘娘是漢人,來自江南,在那些滿臣眼中,他地出身還比不得八阿哥。
早年還有傳言,倒是他額娘是江南清倌人,李家送到皇父身邊嚐鮮的。
十七阿哥見十六阿哥不吭聲,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十六哥,那兩隻海東青,真是八哥哀思過度,為良妃娘娘不平送來地麼?”
良妃薨時。正是“二廢太子“後不久,所以當初喪禮匆匆而就,康熙那邊也沒有諡號下來。
十六阿哥瞧了十七阿哥一眼,道:“這個說辭,你信麼?他打小就是隱忍之人,這些年惦記那個位置都惦記得要魔怔了,怎麼敢自己斷了自己個兒後路?他使人送海東青,是為了巴結皇父。哪裡是為了找死?”
雖說對於八阿哥,十七阿哥心中始終帶著憤恨,但是想著皇父說得那些惡毒的言辭,也多少生出些許物傷己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