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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部分

“額娘,媳婦不敢心生怨言,只是覺得委屈。媳婦給爺生了三個孩兒,頭一次懷孕時也遭了大罪,卻不見爺曉得心疼。如今,這外頭來地,反倒金貴得不行,起居都是爺親自過問,倒顯得媳婦是多餘的一般。”說到最後,眼淚已經收不住,兆佳氏忙掏了帕子擦拭。

赫舍裡說道了兩句,有些不耐煩這些瑣事,擺了擺手,道:“家和萬事興,我使人將她接過來,是讓你們消停過日子,不是讓你們再鬧騰的。你平素也不是愛吃醋的,家裡的這幾個也都容下了,還差她這一個?你是大婦,她是偏房,你同她計較什麼,不過是以色侍人罷了……”

第十卷 游龍舞 第四百六十四章 如意(上)

江寧,清涼寺,方丈室。

方寸之間,黑白縱橫,已經收到終局。慧空大笑一聲,將手中的白子放下:“曹施主今日勢如破竹、銳不可擋,老衲認輸了。”

盤腿坐在棋局另一側的,正是穿著青布夾衣的曹寅。他也“哈哈”兩聲,道:“老和尚倒是乖巧,往後想要再贏你一局,卻是難事了!”

慧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曹施主行程已定?”

曹寅一邊收攏棋子,一邊含笑應道:“繼任那位大人原在江南,這次卻不用久候。今日,曹某就是來同大和尚辭行。已經定了十月十八北上,怕是那之前不得空兒來尋大和尚下棋了。”

慧空掃了一眼,棋盤上剩下的半局棋,道:“曹施主如今胸有成竹,神明清爽。此去山高水長,惟願佛祖保佑曹施主逍遙自在、不失本心。”說到最後,神情鄭重許多,露出幾分森嚴佛像來。

曹寅亦收斂了笑意,伸腿下地,雙手合十道:“謝過大和尚吉言!”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兩人雖說一個是方外,一個是方內,這些年下來,也算是半個至交。

饒是平素最通透的慧空,今日也不禁有些著相,將曹寅親自送出山門。曹寅已經是將甲子的人,兩人這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期。走到山門,曹寅轉過身來,望了望遠處的香菸了了,衝慧空擺了擺手。

慧空雙手合十,口宣佛號,目送曹寅遠去。

曹寅打清涼寺出來,回到織造府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他沒有直接回內院。而是到了東路的花院子。

雖說已經是入冬,但是江寧的氣溫仍很暖和,織造府花園裡的樹上還盡是綠意。

曹寅佇足樹下,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樹幹,想著在這裡生活二十餘年期間的點點滴滴,心中也帶著幾分感觸。

原本真以為要在這邊終老。能這般抽身,也算是得了善終。為子孫積福,就是他如今心裡最大的念想。

真是不服老不行,昔日地豪情壯志已消磨殆盡。就是“忠君愛國”四字,想起來也不如過去那般沉重。

終於要回京了。

這邊府裡的私產,早已收拾妥當,現下就等著啟程。要是路上天氣好。不耽擱,到十一月中下旬就能到京。

曹寅已經寫信給兒子了,如今總算是要團圓。

因花園太大,曹寅走了一會兒,便有些乏了。看著天色擦黑,他便沒有多留,使勁地伸伸胳膊。從園子裡溜達出來。

園子門口。已經有人肅手等著,正是柳衡見曹寅出來,他上前一步。俯首道:“老爺!”

“齊觀,你這是專程等老夫?”曹寅問道。

“是,老爺,小人聽大管事說老爺太太已定下北上之期……”說到這裡,他卻是帶了幾分猶豫,道:“小人是飄零之人,得大爺庇護,得老爺收留。心中感恩戴德。情願孝犬馬之力。只是小人從京中逃亡出來,要是再隨老爺太太進京。說不得要給老爺同大爺惹禍。要是老爺抬舉小人,小人寧願往豐潤,做一守墓之僕。”

柳衡同簡親王府的恩怨,並沒有瞞曹寅,曹寅也是曉得的。如何安置柳衡,他也思慮再三。

他並不是只看出身的迂腐之人,對於戲子也不會心存鄙薄之意。兩人相處兩年,整理了不少曲子,算是半個忘年之交。

聽柳衡這般說,曹寅摸了摸鬍子,沉吟道:“你老實本分,不願惹是非是好事,只是以你之才,怎好為下僕?老夫有一舅兄在蘇州,他也是個愛好絲竹之人,老夫想要薦你去他府上當差,你可情願?”

柳衡自請守墓,實也是無奈下策。

他自幼只會彈唱,不通生計,要是離開宅門,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只是感念曹家大恩,不願自己給曹家帶來麻煩禍患,所以才想著做一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