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邊也小住過,對屋子裡的陳設擺件不無熟悉。然而,現下坐在這裡,想起幾日前那個夢,她只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
她撫了撫胸口,端起茶盞來,連飲了兩口,才算好些。
小福侍立在旁,帶著幾分關切,問道:“姑娘是不是昨晚著涼了,臉紅得怕人?”
韓江氏搖搖頭,穩了穩心神,道:“不礙事,回去喝碗薑湯就好了。”
說話間,就聽到窗外腳步聲響。
韓江氏起身,門口進來的卻不是初瑜,而是紫晶。
“東府二奶奶胎動,二爺不在家,大奶奶過去照看。方使人過去看過,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紫晶說道:“要是韓奶奶有要緊事兒,就再等等;要是不著急,就請明兒再來。”
韓江氏搖搖頭,道:“不是急事兒,同姑娘說,姑娘轉告大奶奶也是一樣的。如今京裡錢貴銀賤。一兩銀子只能兌換大錢七百五十文。以往每月結餘,都在錢莊兌換成銀子,其中也有損耗。經年累月下來,也是不菲開支。”
紫晶管著曹府內院賬目,自是清楚銀錢比對,點頭道:“是啊,銀子越發賤了。記得前幾年剛到京時,一兩銀子還能兌換八百文,如今只能七百五十文了。”
“不僅銅錢貴,這幾年世面上地銅器也貴。化銅錢鑄銅器,轉手就是幾成的利。已經有人找到鋪子裡,想高於市場兌率,長期兌換鋪裡地銅錢
七百三十文一兩銀子。十間鋪子,每月進項,只有三成銀子,七成是銅錢。在錢莊兌換有損耗,這樣兌換高於市面,裡裡外外,就是多了半成的利。一年下來,也是筆大錢。”韓江氏說道。
紫晶聽了,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一時也說不出是哪裡。
這時,就聽門外有人道:“這個便宜佔不得。”
是顒曹回來了。
蔣陳錫明日離京往熱河,今兒宴請京城地親朋故舊作別,曹顒也收到帖子,所以才衙門裡回來換衣裳。
因看到韓江氏的馬車,所以曹顒問了一句,才曉惠要臨盆,紫晶在這邊招待。
不想路過時,正聽韓江氏提及銅錢兌換之事,引得曹顒駐足。
稻香村收入頗豐,一年多半成地利,也有幾萬兩。但是朝廷有《錢法》,私鑄、流通、收藏都有限制。
銅器雖利潤豐厚,可是朝廷有律令,民間銅器不得超過五斤重,超了就算違法,要使用到匠人都要問罪的。藏錢過多地,也要以違制論罪。
“左右也不差那幾個錢,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再說,收錢之人,到底是鍛造銅器,還是鍛造其他的,也不得知。除了民生用品,武器上也用銅。要是牽扯到上面去了,保不齊引出什麼禍患。”曹進了屋子,對韓江氏說道。
韓江氏不是傻子,不過是一時被利益矇蔽,聽了曹顒這番話,也明白其中輕重,點頭道:“曹爺說的是,是小婦人短視了。”
“想要多半成的利,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曹顒說到這裡,沉吟片刻,道:“除了錢貴,這幾年因為糧食價格漲價,肉菜也貴。從城外買個農莊,使人專門飼養生豬與雞鴨鵝等家禽,供鋪子裡使用。同理,郊區麥田、果園,用得上的米麵果品,也如此例,原料價格就會降下來。”
韓江氏已經聽得眼睛發亮,連連點頭。
曹顒還要趕著出去,說完就沒有再耽擱,讓紫晶陪客,自己回內宅換衣服去了。
韓江氏這邊,心裡甚是羞愧。
這幾年在京城,雖遇到幾起風波,但生意也算做得風生水起,韓江氏心裡不無得意,卻是張狂起來,失於算計,差點就要惹上麻煩。
紫晶見韓江氏神色訕訕的,怕她心裡不自在,笑著說道:“照我看,韓奶奶說的也是好法子。別說是韓奶奶,就是我遇到這樣的事兒,指定也是願意地。丁點兒事不費,就多了半錢銀子,誰不心動?只是我家大爺的脾氣,打小就是如此,性子謹慎,又最不愛沾麻煩邊的,韓奶奶也體諒些。”
“還是我想得不周全。”韓江氏看看外頭天色,起身道:“今兒小婦人就先回去,方才曹大爺說的,也勞煩姑娘轉告大奶奶。若是大奶奶那邊點頭,我便使人去京郊籌劃。”
紫晶應了,親自送韓江氏出來,見她上了馬車,才轉身回府。
韓江氏坐在馬車裡,想著曹顒方才侃侃而談的模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她輕輕扶了自己的額頭,闔上眼睛,只覺得滿身疲憊。
行了一刻鐘,就聽到外頭傳來吵鬧聲,馬車已經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