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邊的宅子不像京城那樣,有地熱的,取暖只靠火炕與炭盆。待曹考慮到採暖問題時,已經是初瑜產子後,大的工程沒法子動。正好東邊暖閣的火炕前幾個月守孝時拆了,曹便帶著人將這邊簡單改建了,地下留了幾個甬道,上面又砌了火炕。
為了去溼氣,砌好後,曹便叫人開始燒炕,地下的甬道也塞了木屑等物燃起,想著好待立冬後讓初瑜與母親來這邊住。
到底是江寧離得近些,九月十一打發人去報喜,二十一便回來了,除了帶回那邊宗親給的賀禮外,還有一個曹寅夫婦的家書。
老兩口聽說添了長孫,不勝歡喜,本想來山東給長孫過滿月禮的,但是因織造府衙門那邊正好十月初要忙些,收驗些貢品,主官不好離開。曹寅無法脫身,所以只有李氏過來。九月十八日啟程的,約莫著九月二十三到沂州。
母親專程趕來。曹怎好的沂州等著?次日一早便帶了人騎馬順著官道往南,到大興鎮候著。與李氏匯合後,並沒有在大興鎮歇著,當天便折返沂州。
道臺府地幾處院子都佔著,只有曹頌的院子空著。曹不願意讓母親住偏院,也想要讓她們婆媳兩個更親近些,便留母親在正院這邊住,自己在書房安置。
李氏向來是個脾氣好的,初瑜也是懂事孝順之人,婆媳兩個整日裡嘴裡掛著地都是天佑。偶爾說起曹小時之事。因不是在李氏身邊撫養的,李氏多少有些遺憾。
對於初瑜親自給孩子哺乳之事。李氏亦是極為贊同。不過因擔心媳婦的身子,便有親自張羅著給初瑜安排些下奶的吃食。
按照世情習俗,孩子滿月前是不能起大名的。怕黑白無常拘了孩子的魂去,小名則無礙。因此,曹這個做父親的,至今還不知道老爺子會給天佑起個什麼名兒。追問過母親兩次,李氏這邊卻也不知。
不會是“”吧?每每想到此處。曹就有種被雷劈的感覺。但心裡也不算是那樣忌諱了。畢竟自己沒娶個姓“馬”的媳婦,也沒有在媳婦懷孕時。便一命嗚呼。歷史已經發生了細微變化,起碼他這個小人物的命運已經發生了變化,只是歷史上記錄地都是帝王家事,又有誰會關心某個不知名人物的生死?就算有個兒子叫曹,也未必有家業凋零地經歷,寫出本紅樓奇書來。
曹看著屋子裡,母親與妻子哄著天佑,滿臉滿眼地歡喜,都忍不住有些吃味。
這個小傢伙,還不滿月,就比落地時胖了不老少。軟軟嫩嫩的,雖然曹每天都會掐兒子小臉或者小屁股一下,但是從不敢將他抱在懷裡。因為覺得他太小了,生怕有點不對,使得他抻著腰或者胳膊什麼的。
曹初為人父,事事稀奇,不過不知不覺中心態也漸漸發生了變化。“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句話說得卻是不錯。
有了兒子天佑後,他似乎也能理解曹寅當初對自己板著臉訓話地心情。就是他自己,看著還不滿月的天佑這般被妻子與母親溺愛,心中都想著,以後要擺出“嚴父”的譜來,省得兒子被慣皮實了,不聽話,染上惡習,成個紈絝什麼的。
與曹尋思做個“嚴父”不同,京城的十三阿哥此時笑眯眯地,很是慈愛地模樣,將嫡子弘暾放在膝蓋上,用筷子頭打酒盅裡沾了一滴酒,讓兒子舔了下。
弘暾還不到兩生日,小胳膊小腿的,穿著齊齊整整地小袍子,被酒辣了一下,便伸出舌頭“咯咯”笑著。
十三阿哥瞧著兒子虎頭虎腦的,實在逗人,也忍不住笑了。
十三福晉兆佳氏不由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說道:“爺,瞧您,每次都給弘暾喂這個,小心養出個酒鬼兒子來!”
十三阿哥不以為意,笑著摸了摸兒子的光腦門,道:“乖兒子,來,叫聲好阿瑪,就給你酒吃!”
弘暾將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把到一起,拱了一拱,嘴裡奶生奶氣地道:“阿……阿瑪,好……”
滿人講究的是“抱孫不抱子”,像十三阿哥這般待兒子的,也算是世間少有了,兆佳氏笑著,想要打趣兩句,但是見丈夫鬢角星星點點,已經有了不少白髮;額上的抬頭紋也越來越深,不過是二十六,卻像箇中年人似的,哪裡還有年輕人的銳氣?
兆佳氏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十三阿哥又喂兒子一筷頭酒,隨後笑著對兆佳氏道:“你也吃兩盅,今兒大喜呢,希望這回給弘暾添個小兄弟,讓小哥倆有個伴。過了年弘昌就要入上書房讀書,弘暾沒有兄弟陪著,也怪無趣的!兆佳氏見十三阿哥這會兒功夫,就吃了好幾盅酒,摸了摸肚子,笑著說:“知道爺高興,可也要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