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差小喜來請向晚,希望向晚能向莫前輩求求情,再讓莫前輩替陸羽雪把回脈。
向晚找到莫前輩,還未開口,就被他搶白:“不去不去,這一家子人,以後我永遠也不想看見。小晚,你不是要回向家過年麼?走走走,現在就走,我與你一道,這裡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向晚拉住直往外走的莫前輩,急道:“前輩,你一走師父怎麼辦?”
莫前輩一怔,半晌似才想起還有這一件大事,衝著向晚擺手道:“隨他去吧,我也已經盡力了,悶在這裡我也找不到其他辦法,索性出去走走,等我找到救他的法子,再來這裡救他便是。”
“前輩……”
“你若不願意我跟著你回家過年,說一聲,我自己一個人走就是。”莫前輩看起來是真生氣了,任憑向晚怎麼說都不肯改變主意。
向晚忙搖頭,嘆一口氣,讓莫前輩稍等片刻,她回了晚晴閣略一收拾,索性與莫前輩一道出了府。
向晚拉著莫前輩,卻不是去向夫人處,而是到了三佰樓。不過大年二九,備了些禮,趕到向家吃了頓團圓飯,就又回到了三佰樓。
“前輩,可有看到三佰?”向晚遍尋不著金三佰的影,只得問在房裡亂搗鼓的莫前輩。
“她走了,她每年過年不都要走的嘛。”
之前在靈隱寺,她日日照顧向晚,只是年三十到新年初三,都會玩失蹤。這麼些年,金三佰的這個習慣向晚早已熟知。每個人都有隱私,她亦從未打探。
不過今天才二九,她就不見了,倒是難得。
三佰樓裡,只有兩三個外地的夥計看顧著,其餘住在玉陵城的,也被放假,讓他們回去過團圓年了。向晚不願呆在城西的新向家,回了三佰樓又覺冷清,莫前輩忙著搗鼓他那些瓶瓶罐罐,看起來也沒空理她,她只好一人在院子裡發呆。
第二天一早,示意那幾個小二在三佰樓門前掛上大紅燈籠,又見莫前輩還未起床,向晚便囑咐了小二一聲,準備去竹園看潘先生與小彥。
不是不想折蘭勾玉的。想象著折蘭府裡,他們一家人是如何的團圓熱鬧,或許席間雙方家長還會提及大婚的事,心裡不免又有些酸酸楚楚。
忽又想起以前在家過年,想起第七世的父母,現在與他們,不只是陰陽兩隔了。
第六卷第四章
到得竹園,潘先生正巧在寫對聯,一旁小彥在準備東西。
以往過年,竹園都很冷清,自從有了學堂,逢年過節,竹園便會熱鬧起來。那些個窮苦人家,對他們的孩子能免費上學,心懷感恩。純樸的他們沒有什麼好東西,也拿不出上臺面的禮物,自是不敢上折蘭府表達謝意,潘先生歷來親厚,這一些東西便都送到了竹園。無非是些雞鴨蛋類,甚至是自家種的青菜,河裡抓的魚,都是他們的心意表達。
向晚推門而入,穿過長長的前院。這個時節,兩旁小竹林蕭瑟,向晚忽然有些猶豫。
對於外界傳得沸沸揚揚的師徒大不倫,潘先生與小彥,可會嫌棄?
“怎麼傻站著不進來?”小彥率先看到向晚,卻見她站在那裡,不走也不動,等了半晌還是如此,不由走近問道。
“我……”
兩人同歲,但男女有別,小彥又比她高出許多。向晚聞聲抬眼看他,他清亮的眼眸平靜無波,即沒有厭惡與輕視,也沒有熱情與笑意,說話的時候一臉的面無表情,貫來如此。
“進來吧,師父正在寫對聯,我忙,你去幫他研墨。”
說完轉身,又自顧自忙開了。
向晚忽然有些感動。滿城風雨,潘先生與小彥又如何不知她與折蘭勾玉的事。她雖不甘心,卻也知道在這裡,師徒戀意味著什麼?潘先生與小彥 ,其實都是非常傳統的人,此前礙於折蘭勾玉的面子,對她上學堂的事既不支援,也不反對,這一次,亦是如此。
除了金三佰,她不曾想過還能有人支援她與折蘭勾玉的這一段感情。只是這樣,她就已經滿足了。
“先生……”向晚走至竹林左側石桌前,行了個禮。
“你來了,中午就在這吃飯吧。”潘先生抬頭,笑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寫對聯。
原來他們不僅知道她與折蘭勾玉的那段情,亦知道她現在不在折蘭府。不然以前她過來,他們知她必會回府,從未留過她吃飯。
向晚心裡一時頗為難受,視線瞬間模糊,顧不及開口告辭,轉身便往外跑。
她一氣跑到竹園外,尋個偏僻的角落,蹲在那裡嚶嚶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