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除了禁錮住自己,再觸動不了他的心房。
這話說不震驚是假的,鳳薇憐渾身如澆了寒水般透骨的涼,胸腔內那顆狂跳的心臟已然證實自己心中念想。
良久,她終於說服自己扯出一抹有些牽強的笑。
“花神尊貴,六界聞名,您多心了。”
你多心了瓊光,你多心了,在我看到龍驍涵強忍著驚痛的眼眸時,那裡的哀傷是那麼的明顯,我終於明白,我即便能折損我所有的驕傲與尊嚴,那人的心早已在我未觸碰的年歲裡,悄然滋長。
瓊光艱難的抿緊了唇,再不言語,可眼波泛出的眼神卻流露出太多的情緒。關於愛,關於恨,關於太多的無可奈何的傷心。
鳳薇憐緩緩抬眸,望著結界內與高臺上同樣的一副冷若冰霜的兩雙臉龐。有瞬間似乎明白瓊光的痛苦與掙扎。
她知道,天帝對龍神女早已非單純兄妹情誼,那麼……素來便高高在上的司命天神呢?
他的愛,是否在這一段段恩怨情纏的歲月裡亦悄然滋長。
天空逐漸被煙雲遮日,昏漠漠厚重的仿若要壓塌下來一般,雷聲霹靂徹遏雲霄,整個世界猶如陷入一片混沌黑暗中,唯有結界中的兩抹飛鴻,見證著刀光血影般的廝殺。
剛塌進校場聞訊趕來的萼華被眼前漫天的異像彌散驚的失了魂。
天空黑雲壓日,紫極必黑,姒裹,沒了一魄的你,當真選擇決絕至此……
龍姒裹已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與夜子碩對上招,腦子轟然一片,沒有算計,沒有謀慮,甚至沒有防備,無視身上一刀刀不斷增加如血的傷痕,眼底的憂傷再無法剋制如水瀰漫。
那一刀刀代替曾經的疼撫附加在她身上的傷疼讓她幾近被回憶淹沒。
他說,阿裹,背挺直,馬步要扎穩。
他說,阿裹,口訣不是歌,但是這麼揹著……也挺好。
他說,阿裹,別怕疼,功夫要下苦力才會有收穫。
他說,阿裹,如果有一天能把手中的劍指向師父,那麼阿裹就成功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當這天來臨,她甚至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只會一遍遍無用的細數自己身上的傷痕。
師父啊師父,你有沒有想過,阿裹或許愛上了你,阿裹或許真的不想當戰神,阿裹或者真的……不想死。
“三招。”
空靈的聲音划來,明明不大卻凍結了她的心。
“龍姒裹,舉起你手中的劍,當這六界的面!”
龍姒裹咬牙,抬起染滿血汙的臉,定定看著他,千言萬語哽咽在心只化作一句心顫。
“師父……”
然,下一瞬數道白茫茫的電光的掌風撲面襲來,在姒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下,“霍”地一聲將她打飛出數十丈,一口血立馬噴薄而出。
而她腦海裡的唯一的想法就是——為什麼!
為什麼逼我!
為什麼逼比我動手!!
“不要逼我!!”她跪趴在地嘶吼出聲,呼吸沉重,長長的頭髮被髮散無風肆意張揚,眸如烈焰般瞬間便得狂熱熾烈!
“站起來!”
“師父!!”
凝望著那雙淚水在眼眶打轉的小臉,汙悽悽的臉上已然瞧不清神態,唯一明亮的雙眸如今只剩悲傷,溺斃人心的悲傷。令他的心,無端劇烈扯痛起來。
“龍姒裹,做人一百分就夠了,但是你不是做人,是做神!”
夜子碩此話一出,驀地就發現他那一向明媚的徒兒,瞬間已經失去了種叫生氣的東西,也失去了悲喜。
身子不受控制晃了一晃,龍姒裹只感頭疼欲裂。她想嘶吼,想尖叫!只因為他從沒將這現實如此赤?裸裸毫不遮掩的擺在彼此的面前。
“龍姒裹,凡成大業,必有副冷硬的心腸,如今六界之人悉數在場,為師只命令你龍神女,站起來!”
站起來三字因為用力瞬間振盪在結界的上頭不停的更迭迴音。
姒裹慘然一笑,冷硬的心腸?冷硬的心腸!!為什麼全天下人都要自己有一副冷硬的心腸,無情無慾,無心無愛,逼我要有一副冷硬的心腸!
她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笑得好不暢快,像是瞬間領悟了什麼般,笑得一臉冰涼,笑得渾身顫抖!
我早知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有代價,我早知你從來心繫蒼生,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讓我面對你,不要讓我面對,那麼冰涼的你!
我不適應,我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