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張五郎等人從營地外面策馬進來,走到薛崇訓面前下馬,說道:“薛郎,這天氣忽變,將士們已經列陣訓練,是否要撤回來?”
薛崇訓聽罷爬上旁邊的一處高地去看營外的場面。只見雪花之中的曠野上站滿了人,就像一大片烏雲一般,這兩萬多人的規模竟然擺得這麼寬,就像黑壓壓的一片人海一般。天氣陰霾視線也不太好,人海的左右都看不到頭。
他在高地上沒有避風的地方,被寒風一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寒冷難耐。卻見外頭那些將士站得一動不動的,任憑雪花飄落寒風呼嘯也保持著肅靜。薛崇訓頓時意識到這是在古代,軍隊有這樣的紀律當真不易。
薛崇訓不由得嘆道:“唐軍耐戰,觀此陣營可見一斑。”
張五郎等將帥好言道:“薛郎身為主將與將士同甘共苦,事無鉅細都常常過問,關切之心大夥深有體會,又嚴明軍紀從未徇私,方有今日之士氣。”
薛崇訓笑道:“這麼說,我這主將的當得還算合格?可別光撿好聽的說,說實話。”
眾將紛紛說好話,什麼不驕不躁、治軍嚴謹、善於納諫云云。薛崇訓道:“昨兒還有人進言讓我出兵北邙山,我沒有聽從。”
大夥聽罷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以對,對於薛崇訓的說話方式很多人都不太適應,只有王昌齡張五郎等熟人笑而不語。
雖然薛崇訓不太信那些馬|屁|話,但此時信心已經到達了巔峰,當下便說道:“傳令各軍回營休息,從今日起三天不用出|操,三天之後四更造飯,五更出發,直取慈澗!”
因為這個決定太過突然,眾將愕然,有人勸道:“我為攻敵為守,敵軍為合兵防我鋒芒,糧道等處多有薄弱,王爺何不出奇制勝?”
薛崇訓收住笑意,指著營外鐵盤一般的龐大佇列斷然道:“我強敵弱,誰和他們玩奇謀詭計?先正面滅了敵軍主力,一戰定乾坤,打完了再慢慢計較。吾意已決,多說無益!”
大夥相處了個多月,多少了解了薛崇訓的性子,有時候挺謙虛的對別人言聽計從,有時候卻剛愎自用,一旦決定了把頭驢都拉不回來,說得再多也是白費口水,要是把他惹急了說不定還得挨罰。
於是將令傳達下去,各軍收兵回營修整三日。但這三天時間也不是呆在帳篷裡睡大覺,要開戰有諸多準備,每人最少有三樣兵器,弓箭、短兵人人配備,主戰兵器或拿長槍雙刃大刀或持盾牌。大夥便忙著拾掇各種軍械,清點箭矢,箭壺三十支箭,射生還揹著箭囊一百支箭,缺了就申報支取,將領們臨戰前須得檢查。
初八日,軍需專門發了紅豆、胡桃、松子、柿、粟、黃米、糯米、小米、菱角米、棗等物,讓大夥煮臘八粥吃,晚上還有肉吃,一時其樂融融。薛崇訓對眾人言,打了勝仗正好過個好年。
好伙食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便拔營行動了,營地上號角陣陣鼓聲擂擂,場面分外壯闊,一片熱鬧繁忙的景象。
薛崇訓吃得飽飽的之後才開始收拾衣甲物品,出征前他從軍械府領了一身大將軍穿的盔甲,今日還是第一回穿。身上的各部位構造差不多,只是頭盔有點奇怪,居然有三個角,戴上之後他在銅鏡裡一照有種是曾相識的感覺……忽然想起來,這頭盔和電視裡那些扶桑武士戴的有點相像,這讓薛崇訓有點納悶,但轉念一想肯定是東島人從唐朝學去了,心裡才舒坦了一些。
穿戴好之後,他又掛了一把障刀和一把橫刀配上,然後取了一柄兩刃陌刀拿在手裡,全副武裝這才從大帳裡出來。眾將及飛虎團衛隊已在外頭等待,馬伕牽馬過來,薛崇訓翻身上馬,喊了一聲:“出發!”
實際上各軍各營的協調都是部將們分別指揮,薛崇訓根本沒管,人太多了,他看都看不過來,別說一一指揮了,只管帶著衛隊走便是。
走了好一陣,東邊的曙光才剛剛破開夜幕,有點光線之後,薛崇訓回顧前後,只見中軍旗幟飄揚,隊伍衡平豎直十分整齊,步騎都穿了盔甲,極目望去滿眼都是鐵貨,就如一大股鋼鐵洪流一般。各營一邊走一邊敲牛皮鼓,眾軍便聽鼓聲協調步伐,沉重的腳步聲踏得大地彷彿都在顫抖。
從新安到慈澗相去不遠,路上就有斥候來報,慈澗敵軍已聞得風聲,已有所準備,傾巢出動在營外列陣以逸待勞。
薛崇訓回顧眾人道:“李三郎倒是有點膽氣,如此正好擺開了一決高下。”
卯時過後,唐軍全軍到達慈澗,以輕騎及弓弩手為前鋒,用箭矢穩住前線,中軍陸續擺開整隊。
這地方早已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