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行人正走到一條巷子裡,左右沒什麼人,宇文孝也不必裝模作樣了,騎在馬上回頭愕然道:“官府?什麼時候要送官府了?弄王府關起來了事,誰管他們犯了什麼事?”
漢子們一聽話頭不對,忙問道:“得關多久?”
宇文孝冷笑道:“這輩子別想出來。”
眾漢急道:“咱們只不過打架鬥毆,又沒殺人放火,罪過能關上一輩子?要是那些做了傷天害理事的人不得都滿門抄斬了!”
宇文孝嘆道:“別說你撞到了風頭上,就是那些沒招惹誰的,就不能被治罪了?我告訴你年輕人,真幹傷天害理事的人不一定會被治罪。”
他們瞧宇文孝身穿官服,說得認真,當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個漢子可憐巴巴地說道:“草民家中還有年邁的老|母,您要這麼關著我,老|母無人照料,明公看在老人的份上饒過咱們一回罷,下回再不敢無事生非了。”
宇文孝搖頭冷笑道:“要不老夫去你們家讓她老人家壽終正寢了,免得你牽掛著不能安心吃那牢飯。”
“你……”
宇文孝轉頭對公冶誠道:“旅帥出氣了麼?”
公冶誠怒火消了許多,問道:“明公所言是實?”
宇文孝道:“老夫像個開玩笑的人?”
公冶誠皺眉道:“不如揍他們一頓放了罷,消消氣就得,不必弄得人家破人亡,這樣我反倒有些過意不去了。”
宇文孝道:“旅帥帶兵打仗,紅刀子進白刀子出是見過風浪的硬漢,可這風平浪靜下的爭鬥你卻是弄不明白的。”
公冶誠沉吟片刻,皺著眉頭臉上已沒有了半分怒氣,當下便站定道:“本想到了地兒再揍他們一頓出氣,如今看來不必要了。”
宇文孝抱拳道:“那便不遠送,旅帥歸去養養傷,後天大軍便要開拔了。”
“告辭。”
幾個惹事的漢子大急之下左右沒有為他們說話的人,聽得之前公冶誠還說了句情,急忙央求道:“將軍留步,在明公面前說幾句話罷。咱們不打不相識,犯不著把事兒做絕啊!”
公冶誠冷冷道:“調|戲老子的媳婦,還把我打成這樣,當時我手裡有刀就想宰了你們,方才只是一時於心不忍,你們還真把我當活菩薩了?你們這樣的人渣,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他說罷拉了小娘子往回走,小娘子怯生生地說道:“我們只是逛逛街,就讓好幾個人下獄,終歸讓人心裡過意不去。”
公冶誠若有所悟地說道:“你不懂,這事兒和咱們沒關係。”
……
薛崇訓帶人來到萬年縣南邊的軍營駐地,將軍殷辭出營迎接時,薛崇訓少不得又贊他軍紀嚴明章法有度等等。眾將陪著他四處觀看,談笑風生一片樂呵呵的氣氛,他還去親眼看了將士們的伙食,親口嚐了一口,笑道:“太淡了,多放些鹽。”眾將也是陪笑了一陣。
他一副很關心將士冷暖的樣子,倒也不是完全做樣子,心裡頭確實是牽掛戰爭勝負的,打仗他不怎麼會,還得靠這幫部下才行。
四處逛了一回,殷辭將薛崇訓迎到中軍大堂,一眾都尉以上的將領陪同談平叛方略……薛崇訓有些汗顏,後天就出兵了,他心裡完全不知怎麼打,便問道:“張五郎呢?”
殷辭道:“早上還在,中午被人叫出去看新買的宅院去了。”
薛崇訓笑道:“他倒是很悠閒啊,不過也是無妨,咱們這次出征時必勝的仗,有什麼好慌的?”
“那是,那是……”眾人附和道。
薛崇訓一本正經地說道:“神策軍、官健加起來有四萬人馬,都是精銳之師,天下誰人能擋?李三郎佔了洛陽,但手裡沒兵,靠一幫文人招些農夫工匠湊成隊伍,這樣的烏合之眾能抵擋我大唐正規軍?”
有點小白臉長相的殷辭點頭道:“薛郎所言極是。論將,聞訊李三郎手下大多文人,沒有幾個戰將,所謂‘討逆大將軍’張韋雖做過禁軍將軍,但出身卻是地方豪強,也沒打過仗,戰陣上真刀真槍可不是江湖豪俠鬥氣鬥狠那套中用的;而咱們官軍主將薛郎,是在邊關之地和吐蕃吐谷渾異邦打過的,輕騎取石堡威震天下……”
說到這裡薛崇訓自己都有點掛不住了,心道老子在鄯州何時打過仗?打石堡城我就是看熱鬧去的。
殷辭繼續道,“……副將張將軍,掛金吾衛將軍銜,真正的武將世家出身,是從校尉憑軍功一步步上來的。論兵,李三郎就算從近左折衝府強徵來的兵丁,大多也是未上過戰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