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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各衙門堂官從今天起,一律在衙門夜宿當值,不得回家;第二,從明日起,各衙門官員全部青衣角帶入衙辦公,為皇上祈福三天;第三,所有官員不得妄自議論皇上病情,違令者從嚴懲處;第四,各衙門不得藉故瀆職,辦公勤勉一如往昔,凡欲議決之大事,一律申報內閣,不得擅自決斷……”高拱斬釘截鐵,一口氣講完他的指示。當值太監領命出了東暖閣前往內閣去了。望著他篤篤跑去的背影,高拱這才想起張居正坐在屋裡,也就敷衍地問了一句:“太嶽,你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張居正雖然對高拱這種無視次輔存在的做法大有腹誹,但表面上卻看不出任何一點怨恨來,他笑模笑樣地說:“元輔安排得妥帖周到,下官全都贊同。”

說話間,只見又有一個太監飛奔進來,跪在高拱面前,高聲說道:“通政司差人給高老先生送來一封八百里快報。”說著把一封蓋了關防封了火漆的信封雙手遞上,高拱接過一看,又是從廣西慶遠府前線傳來的邸報。

邸報是兩廣總督李延寄來的。自從去年冬月叛民猖獗以來,李延一直在前線督陣圍剿。這封邸報內容是,繼上次韋銀豹攻破慶遠府後,數日前又連續劫掠了宜山、天河兩縣,軍民死傷無數,天河縣城幾乎被焚燬。高拱讀過,順手把邸報遞給張居正,惱怒地說:“蒙古韃子沒有犯邊,北方無事,沒想到廣西的幾個蟊賊,竟然越鬧越歡!”張居正看完邸報後說:“李延不耍奸隱瞞,如實稟告軍情,也還算一個老成之人。他在邸報中為這次縣城失守所作解釋,說是嶺南瘴癘,軍士駐紮其中,多染疾疫,上吐下瀉,渾身痠軟乏力,站立尚且困難,何況持戈殺敵。這也不算推諉之詞。”高拱啞然失笑,不無揶揄地說:“一個時辰前,你還義正辭嚴,申說兩廣總督一定要撤換,如何現在口風一變,又為李延說起好話來?”張居正搖了搖手中的八百里邸報,回答說:“僕之所言,元輔可能還沒有完全理解。李延心存政府,遇事實報,這是優點。但此人實非軍事人才,奏章弄文是把好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卻非他的長處。至於勝殘去殺,誅兇討虐,更非他能力所及。當一個府尹,撫臺按臺,李延足資重任,但當一個威鎮三軍的總督,實在是叫他勉為其難。”

兩人談話間,東暖閣當值太監進來複命,言內閣書辦官已按首輔指示擬出諮文,下午散班之前,即可傳至京師各大衙門。與此同時,司禮監掌印太監孟衝也派人將十幾份急待“票擬”的奏摺送來,請首輔閱處。高拱翻了翻,挑出李延前一份報告慶遠府失守的奏摺以及廣西總兵俞大猷自劾失職申請處分的手本,遞給張居正說:“這兩份摺子,皇上讓我們票擬,你看如何處置?”

張居正心裡忖道:“你不早就明確表示了態度麼?這時候又何苦來假惺惺地徵求我的意見呢?”不滿歸不滿,但回答極有分寸:“為剿滅韋銀豹、黃朝猛率領的叛民,皇上已下過兩道旨意。限期剿滅的話,不但兵部、內閣諮文多次提起,就是聖旨上也鄭重說過。如何匪焰愈剿愈烈?依僕之見,督帥既然不作改動,但李延也好,俞大猷也好,都應該諭旨切責,稍加懲戒。”

“如何懲戒,是降級還是罰俸。”

“既是稍加懲戒,還是罰俸為宜。”

“罰俸有何意義,”高拱冷冷一笑,沒好氣地說,“打仗打的是白花花的銀子,總督縱然俸祿全無,吃剋扣可以吃出個富甲一方的人物來。”

張居正心裡一格登,他聽出高拱的話改了平日態度,於是問道:“依元輔之見,罰俸太輕?”

“是的。”

“元輔想給他們降級處理?”

“還是太輕!”

“那麼,依元輔之見?”

“李延就地撤職,令其回原籍閒住。俞大猷嘛,罰俸也就不必了,降旨切責幾句,令其戴罪立功。”

高拱一臉憤怒,差不多已是吹鬍子瞪眼睛了,這倒叫張居正犯了躊躇。俞大猷本來就是冤枉的,這麼處理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對李延的態度,卻不知為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元輔……”張居正喊了一句,竟沒了下文。他以為高拱是一時生氣說的氣話,想規勸幾句,但剛欲開口時又動了一個念頭:高拱躁急於外而實際城府甚深,他如此作戲,肯定另有原因。因此把要規勸的話又全部咽回肚裡。

“太嶽,”高拱指了指值房一頭的几案,餘怒未息地說,“你現在就坐過去,按我剛才所說進行票擬。”

“元輔,還請你三思而行。”張居正坐在紅木椅上品著碧螺春,不挪身子。

“李延是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