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吧?”
他無奈一笑,“記得。若你不怕我誤你終身,懷琛自當履約。”
她微微一笑,收拾好紗布等物什便起身離去。
他醒來後道謝,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真要答謝,那便照顧她一輩子好了。
他當時愣了愣,虛弱地回答道:好,我會像照顧妹妹一般照顧你一輩子。
他這樣的回答還是讓她感到了意外,本來她只是說來讓他尷尬一番的,不料他卻當了真。她知道他只會把她當成妹妹一般看待,因為他在生死邊緣垂危掙扎之際,口中喃喃喊著的名字都是同一個人的。
流芳。
顧流芳,韓王百里煜正妃,他的妹妹,顧六。
哥哥怎麼能夠愛上自己的妹妹?開始時她覺得不可置信,覺得荒謬,可是一天天看著這個溫文儒雅的男子眉宇間一抹隱約的憂傷落寞,還有偶爾發怔時不經意地流露出來的思念,她便對他起了一種淡淡的心疼。
後來,更是覺得,只要能呆在他的身邊都是好的,哪怕只是妹妹。
書僮福敏走過來對顧懷琛說:“先生,三更天了,您要歇下了嗎?”
他本想點點頭,可是又想起了什麼,起身走了出去。
這進院子是溫不平府邸旁邊的一所別院,他走到流芳住的廂房,青衣小婢銀環一見他來,連忙行禮,他擺擺手,低聲問道:“姑娘呢?可是睡下了?”
“姑娘她……”銀環遲疑了一下,“姑娘她到園子裡面去了,金鎖跟著,可是被打發回來了,姑娘說她要一個人靜靜,於是福貴便遠遠地在園子裡看著……”
他快步走向院子西邊的小花園,他記得,那裡有個深約兩丈的魚池。剛一走進園子,他的腳步便頓住了。
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坐在魚池邊小小的竹橋上,仰頭望天,頭恰好枕著橋欄,一動不動的有如一尊雕像。天上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小雪,他不知道她這樣坐了多久,她的眼中映著天上的朦朧淡月,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只如死灰般沉寂,了無生氣。
“人死不能復生,你在此枯坐,也是於事無補。若是得了風寒,恐怕你便連見百里煜最後一面都不能了。”
她置若罔聞。
他終於狠下心來轉身要走時,她卻冷冷地開口說道:
“明日把我送回容遇身邊吧,顧懷琛,你的目的已經達到,老韓王死了,江南的仇報了,我也沒有利用價值了,何苦留著我?”
他凝立在原地,沉默著不發一言。
流芳知道,沉默就是拒絕。
“顧懷琛,你到底恨的是什麼?”她說,“恨我變了心?你怪不得我,因為先放棄的人是你,既是無緣為何總不肯放手?你總說要愛我,對我好,可是從相識到現在,傷害我的人卻一直是你。”
不是不肯,而是做不到。他上前一步,用淡漠的聲音說:“下雪了,你跟我回房裡去。”
“我知道你不想聽,顧懷琛,你以為我就很想見到你?你總是不肯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即使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也是千真萬確的韓王妃,我嫁給了容遇,我愛他,哪怕他再不堪,我都沒有後悔過!”
顧懷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柔弱的臂上傳來的冰冷溫度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不顧她的掙扎反抗俯身抱起她一直往廂房大步流星地走去,用力地踢開房門,嚇得在裡面等待的銀環臉色都為之一變,見這般境況,行了禮後便匆匆告退。
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扔到了鋪著柔軟毛墊的床上,傾身壓上她的身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愛他?!因為你愛的是他所以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傷害我是嗎?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要跟我走,可是最後卻剩我一人孤身上路?顧流芳,真要說愛,你要記得你先愛上的人是我!為什麼對我就沒有那樣不離不棄的決心?我有什麼比不上他,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即使知道我被他殺了,你還是可以無掛無礙地愛他?!顧流芳,你就是這樣愛過我的嗎?即使我死了,也沒有辦法分開你和他是不是?!”
她忽然有些畏懼他的暴怒,她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發紅的眼眶,不去看他那憤怒與詰問的眼神,只任憑淚水從眼角無力地滑下,扭過頭艱難地躲開他的氣息,說:
“不要這樣……”她是真的怕,怕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她的腹中,還有著一個蟄伏的小生命。
見到她的淚,他心頭一痛,扼住她手腕的手猛然鬆開,她掙扎著坐起來,擦去眼角的淚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