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原來是弘晝失手打翻了身邊的一個八寶玉盒。那是一種脆玉,一碰即碎,滿地的玉片,悽悽地閃著青光。
寢宮內人人懷著心事,也無人理會這些。弘晝低下頭,看著玉片出神。
聽說三哥是因為謀逆罪被皇阿瑪賜了毒酒,雖然他是咎由自取,可是每每想起此事,心中也不由膽寒。
他只慶幸自己從來沒存過做皇帝的心思。
胤禛臉色慘白,背上冷汗直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靈犀看著他,過了一會,才伸出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掌。
玉兒喘口氣,恨恨地哼了一聲,“我接到三阿哥派人送給我的口信,他說他是被人陷害的,他從未想過要害你,可是你根本不相信他,問也沒問,就賞了一杯毒酒給他……”
聽到這裡,靈犀突然變了臉色。
她想到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府上的弘旺,還有一個就是弘曆。她眉頭剛剛皺起,忽然感覺到胤禛的目光正停在她的臉上,心中頓時一驚。她知道胤禛異常敏銳,旁人一點小小的表情也逃不出他的眼睛,更何況是自己。焦急間,背上的傷口一下痛了起來,無奈之下,只有順勢低低呻吟了一聲。
胤禛眼皮動了一動,終於移開目光。
玉兒盯著他們,咯咯笑著,一面緩緩流下兩行眼淚,“剛巧內務府挑選宮女,我就混了進來。等了七八年,終於等到了機會,雖然沒有毒死你,但是能看見你痛苦,也算是為三阿哥出了一口氣……”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不,不是我看,是三阿哥藉著我的眼睛在看……”
她轉過頭,凝視著窗外,輕輕叫了兩聲:“三阿哥,三阿哥,我能再看到你,可真是太好了……”說完這句話,她的身子軟軟倒了下去,再也沒有發出聲音來。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那層青黑之氣已經隱去,雪白的面孔十分安詳,仔細看看,彷彿還有一絲喜氣。
靈犀眼睛一斜,只見胤禛眼角肌肉痙攣,呆呆地靠在枕上,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
趙士林伸手在她鼻息一探,又抓起她的手腕,確定脈搏已經不再跳動,這才低聲說道:“皇上,她已經死了……”
胤禛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是看著面前的空氣,什麼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