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鬆開扣在他背後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忍不住又轉身撲進他懷裡,“明天早上一定要來……”
“嗯,天上掉刀子我也來……”
紅滿枝
“不知為什麼,腦子裡經常會起這樣的念頭: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年,大約是朕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我走到端福園門口,忽然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待要縮腳,康熙已沉聲喝道:“是誰在外面?”
一名五十多歲的太監走過來,瞅了我幾眼,眼光一閃,道:“回皇上的話,是多羅縣主。”
我忍住心頭的恐懼,走進園內,跪下行禮道:“烏雅•;靈犀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仔細打量著我的神色,估量著我已經聽到了那句話,過了半晌,方說道:“起來吧。”
“是,謝皇上。”我連忙謝了恩,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
他忽然微微一笑:“朕讓你好好學習宮中禮儀,你學了二十多天,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我有些害怕,道:“奴婢本來學得好好的,只是今天見到皇上,心中惶恐,才弄成這樣。”
他拂了拂樹上飄落下來的幾片花瓣,漫聲說道:“聽你這彆扭的話,朕封的多羅縣主怎麼會是奴婢。”
我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恭敬說道:“是,不可說明白,謝皇上恩典。”
“這一大早的,你是要去哪裡?”
他當然知道我是要去沉香殿,可是卻故意這麼問,不過是想從別人嘴裡聽到那個名字罷了。我稍稍頓了一下,道:“回皇上的話,衛貴人這幾日身子不太好,我心中擔心,所以一大早趕過去看看。”
他一怔,忽然嘆了口氣,“是什麼症候,太醫怎麼說?”
我低聲道:“衛貴人不讓傳太醫,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康熙猛地抬起頭,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嘴角動了動,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他們誰也不願先走那一步。其實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強烈的愛情與不可戰勝的怯懦之間的搏鬥,而最終,荒謬的恐懼取得勝利。
我識趣地說:“皇上,我先告退了。”
他嗯了一聲,凝眸看著我,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道:“你去吧。”我在心底輕輕嘆息一聲,分開垂在眼前的幾絲碧柳,快步朝前走去。到月洞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一個釋然的聲音說道:“等一等……”
胤禩從小徑上插過來,看見我站在院門口,不由笑了起來:“你不陪額娘說話,在這裡站著幹什麼?”
我拉住他,笑道:“現在額娘沒時間見我們……”
他一愣,往院子裡看了一眼,一下明白過來,臉上的神色似乎極為震盪,漸漸蔓延到眉梢眼角,突然輕輕一笑,道:“我去給皇阿瑪請安,你在這裡等我。”
李德全是個極伶俐精明的人,一見胤禩,態度頓時截然不同,請安後,恭聲說道:“皇上在裡面,吩咐奴才們在外面守著,八阿哥要不要通報一聲?”
胤禩手袖輕揮,虛虛抬住他的手,笑道:“也好,勞煩李諳達為我通傳。”
李德全連稱不敢,走到大殿門口,輕聲稟報與康熙,過了片刻,趨到胤禩跟前,陪笑道:“皇上說了,請您和多羅縣主一起進殿。”
不知何故,我忽然想到昨晚的事,心倏地一抖。胤禩走過來,握住我的手,發現我手心裡都是汗,彷彿知道我的想法,眨了眨眼睛,朝我微微一笑。我見他目光堅定自信,心中一安,好像也不那麼害怕了。按理說,康熙不可能這麼快知道。再說,如果他知道了,我怕也沒用。
康熙正在看書案上衛貴人臨的字,我們請安後,他也沒抬眼,只閒閒地說:“你們昨晚在外面玩得很熱鬧啊。”
我的背上突然滲出一層冷汗,見胤禩要開口,連忙跪了下來,道:“昨天是我非要出宮玩,九阿哥他們沒辦法才帶我出去的。後面的事也是我惹的,皇上要怪就怪我一個人,與九阿哥他們無關。”
康熙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這丫頭倒會逞匹夫之勇。”
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可是我記得史書上記載,第一次廢太子時,他曾經在太和殿怒斥胤禩,胤禵為胤禩求情,又被他訓斥為匹夫之勇。也就是說,在他的眼中,這是一個貶義詞。
來不及多想,我已經說道:“古人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看見不平的事情卻不出手相助,即使是普通人也會於心不安。何況這天下乃是皇上的天下,如果連九阿哥他們遇到不平事也無動於衷,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