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抹了把臉,道:“老師,你若回南州,我們便跟著你回去。你若不回,做弟子的沒有拋下老師不管不顧,自個逃命的道理。”
我看他表情認真得很,不禁一怔:“胡鬧,我是官身,你們是白衣,政局變亂,跟你們無關,你們趟進來能起什麼作用?天下豈有做老師的拖累弟子涉險的道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是老師你勒石為碑,樹在大理學院的銘言,我們雖是白衣,關心政局也是應當。”
文奇說著,突然躬身道:“老師,弟子說句大不敬的話,您畢竟是女兒身,多有不便之處,若是平常政務,自然沒有什麼值得弟子擔心的。但這樣的大亂,您若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幫襯,卻未必應付得來。”
我心一動,一個念頭閃過,呆望著長安城的高牆,沉吟片刻,吐了口氣,道:“也好,我有件事要你們辦……”
我把話說完,文奇便應諾:“此事簡單,我和眾師兄弟一定辦好。”
長安東西九市蕭條了不少,嗅覺靈敏的商家,也已從流言裡察覺了危險,出售柴米油鹽的商鋪,都只開了半邊門;太學裡,許多熱血生員冒雨在天子親自主持勘勒的五經石下聲討尚書檯濫權;京兆府衙門大開,文吏武役嚴陣以待,處置昨夜趁亂為盜的地痞無賴,安撫百姓;錦衣佩劍的緹騎三五結隊,騎馬在長安裡遊走,時刻準備著逮捕“作奸犯科”者。
我租了輛馬車代步,懸起南州祭酒從事的符旗,佩了印綬,才透過緹騎的盤查,趕到尚書檯。尚書檯今日貴客盈門,許多梁冠章服的王公大臣氣勢洶洶,求見天子,將尚書檯的正堂擠得水洩不通;而尚書檯從庭院到外面的馳道則擠滿了懸著各式符旗的馬車、牛車、驢車,估計是各州各郡來長安的有秩吏員,正裝來問昨天桂宮的大火及天子安康。
春雨瀟瀟,尚書檯的正堂裡喧囂一片,似乎許多人吵成一團;但尚書檯正堂外的庭院和馳道上,卻除了牲口的嘶鳴和雨聲外極少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在豎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