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嘆了口氣,翻出一條備用的被子,鋪在爽椅上,喃道:“我真不明白你……”
荊佩輕輕一笑:“我們受皇室供奉,閒時少拘禮節,但有大事,卻必須謹守分寸,不可有絲毫逾越,誓死效命。現在越姬已經有意扶子稱帝,竊取國器,若陛下有不測,便要奉嫡皇子為尊;而你……您,則將是撫育嫡皇子……”
“別打我的主意,還有這孩子,照我的意思如果情勢不好,便不能讓他涉險。”
荊佩靜默不語,過了會兒,便傳出了細細的鼾聲。我添好燈油,在榻前坐下,心如亂麻,解之不開。也不知過了多久,正有睡意上湧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一亮。我悚然一驚,以為自己不慎踢倒了油燈,但睜眼細看,那火光卻是從屋外透進來的,人聲隱隱。
我起身一看,卻是東南方火光升騰,且火勢越來越大,竟是半空裡都能看到火星高濺。我仔細一想長安城的格局,吸了口涼氣:這火多半是桂宮或北宮起的,怎的竟沒人在最初起火的時候便撲滅?弄成現在這種燎天大火。
荊佩本就睡得淺,此時也驚了起來,駭道:“怎麼回事?啊,現在燒的是桂宮的飛雲閣!”
“越姬一向是住在桂宮的吧?”
荊佩點頭,突然一喜:“是有人救駕?”
“也有可能是越姬他們為了下殺手而做的鋪墊。”我的手握在窗沿上,指尖有些生痛,望著天邊的大火,胸中也有把火熊熊燃燒,煎熬著我的心肺。
荊佩怔了怔,突一咬牙,重重的叩了個頭:“雲郎中,內宮情勢不明,我要回去一探究竟。嫡皇子幼小柔弱,請您念他是深愛著你,你也曾經深愛的人的骨血,護他周全。”
第六十一章 皇子
我望著長安的燎天大火,想到他現在生死未卜,心頭一緊,輕聲道:“我會盡力。”
荊佩離開後,我靜靜的望著天邊的大火,也許是老天不忍長安城內的百姓受權勢紛爭的牽連,簌簌的下起雨來。大火燒了半夜,終於在天時和人力的合作下變小了。
我連夜把以前穿的舊衣改小,將孩子的裡外衣裳都換了,連那些表記身份的佩飾也一件不留的卷在一起,全塞到灶堂裡點火燒了。然後把來做早膳的廚娘打發走,親自煮了早餐。
赤朮起來一看,大感驚訝,脫口道:“姑姑,你今天怎麼這麼勤快?”
“難道姑姑往日很懶麼?”
赤朮搖搖頭,有些不信:“姑姑一向不喜歡做這些事的。”
吃過早餐,我看老師和赤朮出了門,便回到樓上,給孩子餵牛奶。小東西大約認生,我又不擅於哄孩子,好久才將牛奶和藥都餵了下去。在給他把尿的時候,他居然哭了起來。
我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虧得這孩子還在病中,又吃了消炎藥,聲氣不壯,精神萎靡,咿咿哇哇的哭了一陣兒便自己收了聲。我給他墊好尿布,裹成襁褓背起,披件大披風將他遮住,對鏡一照,寬大的披風將他藏得嚴嚴實實,並不顯形,再打把傘遮一下,即使我帶著他上街也不會有人留意。
這孩子是個禍根,我在長安底子不厚,只有將他送到南州去,才不怕有人追查。我這下主意,拿了雨傘,剛推開院門,卻老師一臉鐵青的站在門外,竟根本就沒去醫館;赤朮垂手站在旁邊,也臉色古怪。
我面對老師,習慣性的心虛,立即被他的臉色嚇得退了兩步,結結巴巴的叫:“老……老……師……師……”
“我是老了,但還沒有死!”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囁聲道:“老師,您還沒去醫館啊!”
“我看你不是想我去醫館,而是想我去義莊!”
我嚇了一跳,忙道:“老師,弟子萬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老師拉著我奔回內堂,一把將我身上的披風扯開,指著我背上的孩子,氣得鬚髮顫抖:“不敢?你連孩子都偷……偷……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我一愕,意識到老師是誤會這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忍俊不禁。大約是我的表情太過不敬,老師氣得更不說話,就手收起雨傘,就對我的後膝一掃:“跪下!”
我待要辯解,突又想到這孩子的身世,登時轉了話頭:“老師,您莫生氣,我現在就去將他送給別人……”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卻把老師氣得渾身發抖,一手將我背上的孩子解下,放在桌上,一面吼道:“赤朮,去拿根荊條來!”
我大吃一驚,叫道:“老師,您不能……”
“我有什麼不能的?你這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