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回答馬二,目光卻落在我身上,有些抱怨責怪的意味,我心虛臉熱,有些尷尬。
馬二錯愕的看了我一眼,旋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雲郎中何時成的親?怎的竟不告知我等一聲?滇中漢商年來多承雲郎中恩惠,你成親應當送禮表賀的。”
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一眼見他原來坐的地方竟放著琢玉工具,趕緊轉移話題,問道:“馬二可這店不是從不賣現成玉器的嗎?怎麼今天自己也幹起琢玉功夫來了?”
馬二嘆道:“最近生意不順,我守在店裡沒什麼事做,便做些水磨功夫打發時間。”
“南疆平靜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生意的?”
齊略聽了我的建議,有意考較一下商人的才能和品德,便出言跟馬二閒聊。
我無意參與進去,影響他的直觀判斷,便看店裡的各種玉胚和馬二琢出來的小東西。看了許久,看中了一枚採用鏤刻之法雕成的墨玉福壽簪,字紋處打磨得光滑潤澤,雖是墨玉,竟讓人覺得其晶瑩剔透,毫無生澀之感,便將示意馬家的夥計拿紙筆給我,寫了賬單,將它買了下來。
齊略和馬二交談許久,才若有所思的回頭找我,兩人出了玉店,我便將那墨玉簪遞給他。
齊略接過墨玉簪,突然眨了眨眼,笑得有些淘氣:“這就是你送給我的信物?”
“這是我送給你的冬至回禮。”
齊略怔了怔,面上突然浮起浮起一層淡紅,竟有幾分窘意:“你怎麼知道去年冬至我有給你送禮?”
“直覺。”
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左手。他的手指骨肉勻停,掌心有練習弓馬刀劍後的薄繭,拇指和食指的內側,還有許多淡淡的細碎疤痕:“你怎麼會學習金石雕刻這樣的小技?”
“雕刻金石是稍不小心就要吃皮肉之苦的技藝,最能養氣,所以我便學了。”
他說著低頭看了眼我腰間所佩的桃符,抿了抿嘴,微微笑了起來:“你若喜歡這樣的小東西,我以後得空便多雕一些送給你。”
我心湖微漾,面上卻是嗔怒:“你還真當那養氣用的粗糙手藝,能雕出什麼精品來讓我喜歡?”
“既不喜歡,怎不見你扔了它佩金佩玉,卻偏要每日帶著?”
我無言,他將手中那墨玉簪插到髮間,突然輕聲一笑:“我贈你木桃,你卻贈我玉簪,便如詩中所言……”
我想了想,笑了起來:“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
他眉目舒展,凝視著我,合著節拍,將那句“匪報也,永以為好也”反覆的吟唱。
你送給我木桃,我回贈你瓊瑤,這不是對你的情意的報答,而是我愛情的信物,但願我們永遠相好。
齊略,我收了你贈的桃符,我便回你玉簪,那不是報答你的情意,而是我的信物——只是我們沒有可能永遠相好。
沒有永遠,我只有珍惜現在,珍惜的過著你在我身邊的每天每個時辰,我會將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刻在心裡,即使分別,也永遠不會忘記。
這天夜裡除衣歇息的時候,他替我解下腰間的桃符,卻沒有放到妝臺上去,反而持著它認真的說:“遲,我答應你,若哪一天你拿著它來要我辦什麼事,無論那件事有多難,我一定替你辦到。”
我只當他是哄我開心,在學民間情哥哥情妹妹的遊戲,便擰了擰他的鼻子,笑道:“你可不是平常人,這樣的諾言,是許不得的。”
齊略深深的凝視著我,眼裡波光流動,明晦不定,輕嘆一聲:“我沒有說假話。”
我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準備給我一個諾言,不禁一震,輕聲道:“你不怕我無理取鬧,使你日後成為史筆垢病的昏君嗎?”
他摟住我的腰,俯身與我抵額相對,緩緩的說:“若有一日,你捨得拿出這對桃符來求我替你辦一件事,哪怕那件事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足以使我揚惡於史冊,我也認了。”
我心頭一震,輕嘆一聲,不再說話。
次日我便將心中所有的思慮和建議都寫成奏疏,呈了上去。齊略將奏疏傳給一眾臣工看過,討論半天,綜合南疆地闊蠻荒,直接從中原選取官吏過來的可能性不大等情況,將選商為吏特敕推行了下去。
南疆的治政權力井然有序的由舊的行政系統裡移到了新的朝廷手上,而分三路征戰的宮禁軍也捷報頻傳。
終於待到七月中旬,漢軍期門衛的軍報傳來,期門衛掃平了洱海以南所有被巫教教唆“背叛”王庭的部落,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