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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民於水火,其恩德比起免黎民五年租賦亦毫不遜色。這是於國於民都有好處的事,不能不做。況且臣於戰後瘟疫的防治早有心理準備,絕非倉促應戰,若能得能吏相助,勝算是相當高的。”

徐恪介面道:“臣請與雲郎中同行入城,收拾殘局,整頓危亂。”

徐恪是理政的好手,如果有他幫我治疫,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他深得齊略倚重,儼然為南疆藩籬重臣,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卻不適合他也跟我一起去冒險。

我再想反對徐恪的提議,呂純已經先開口了:“為了還沒有歸心的蠻民讓雲郎中去冒險,我都覺得不值得。要是還捎上一個徐太守,那更是萬萬不可。不是我心狠,到底那城中的人現在跟我們還是異族離心,無香火情義,便當真死絕了,也沒什麼相干。”

徐恪大怒,喝道:“沒什麼相干?若是南疆無人,陛下親征所為何來?你道陛下經營川滇數年,要的是塊無人煙的白地麼?”

“就算別人跟我們不相干,使領館駐守的那些人和城中的漢人呢?如果瘟疫流播沒有有效控制,深處腹地的漢軍前鋒必然受害。”

其實朝廷派人防治瘟疫是大勢所趨,爭執的不過是治疫派誰去合適而已。等諸人意識到天子久未出聲,一齊抬頭看他,等他決斷時,才聽到他說:“你們二人進城以後,再據實況將治疫條疏奏上來,凡於藥材人手有所請者,朕皆應允。”

“是。”

我領命之後,終究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臉色很平靜,但那平靜卻帶著一股灰敗的清冷。遠比他任何時候生氣怒罵,更令我心驚。

明知局勢擇人,他剛才依然有過阻止我踏進疫區的試探。那阻止雖然因為徐恪的諫言和我的堅持而失敗,卻讓我們都意識到了其中的危險及無奈。

情不自禁的危險,在位忠事的無奈。

不能走錯路,不可以做錯事……然而,要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使你我將對方從心抹去,再不成為彼此的負累?

齊略,我自對你動心以來,你就成了紮在我心頭的一根刺,烙在我靈魂裡的一個印記,碰一碰都覺得痛,摸一摸就覺得苦;我似乎未從你那裡縱情的享受過歡娛,想必你面對我亦是如此。

這樣的痛苦負累,到底有什麼魔力讓我們明明決意放棄,卻一次又一次的碰觸禁忌?

我在他平靜凝視的目光裡隨著徐恪離開中軍,清點一應治疫所需之物,然後開撥進城。

我直到此時,才真正明瞭人的心臟的堅強,明明胸口已經脹得似乎要爆炸似的,但大腦卻可以清晰無比的向身體傳遞著準確冷靜的指令,不叫外人看出異樣。

“雲郎中,你怎麼了?”

“沒什麼。”

我轉頭,見看出我的異樣的人竟是荊佩與林環,既感覺意外,又覺得事在情理之中。

她們醫術雖然不是十分精湛,但也不是庸醫,本來就是我防治瘟疫時慣用的左膀右臂,再行加入防治瘟疫的隊伍,那也理所當然。

她們明確了身份,再不可能與我為友,但卻還能與我共事。

王城連經戰亂,火災和瘟疫,幾成廢墟。往日那櫛鱗比次的竹樓木屋大多都已經傾敗,斷壁殘垣隨處可見。離開王城時還能看到的閒適景象,如今已盡付黃塵青煙。許多我以前面熟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觸目所及者的神情大多已經麻木,對街上來往的漢軍毫無反應。

沒有憎恨,沒有厭惡,沒有好奇,也沒有喜歡,有的只是木然。木然的望著漢軍來去,遊魂似的在家園附近徘徊。不知是哀悼信仰的破滅,還是統治者的無能,或是對瘟疫的恐懼。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荊佩和林環一眼。她們跟我一起離開王城,如今又一起回來,心中所懷者,相差無幾,三人對視一眼,都黯然無語。

王城的大型建築群或多或少的遭到了破壞,只有使領館當初是以要塞形式建成,自成格局,受的影響不大。成了防治瘟疫的首選基地,我強行剋制著自己跑去搜尋黃精和白芍的衝動,尾隨徐恪進了使領館,諮詢一應事務。

“明公放心,我使領館內防疫得當,並無一人染病。甚至環使領館而居的漢人和滇民,都因為得到了防治瘟疫的教導,染病的人比較少。”

周平和使館武官都死了,館內事務便由地位最高的一名掌事書記唐方暫領,依章辦事,在滇國的內亂裡沒有建功,但也守住了使領館不失,並且盡了最大的力量庇佑漢人。他對徐恪稟報過他所知的情報以後,便轉過頭來對我歉然道:“只是在大亂之中,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