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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今孩兒身邊也不是無人,難道老師認為他們都不行嗎?”

“是不行。”老師將案上的酒杯挹滿酒,略顯冷淡地說:“那些字也不識得幾個的大老粗,粗言鄙語無數。現在他們身份低於你,有求於你,得在你面前收斂行跡,所以你現在才能跟他們相處。如果你屈身下嫁,身份一變,他們定會口無遮攔。這樣的粗漢愚夫,即使他們不敢拘束你,可你難道就能忍受自己名份上的夫婿是這樣的人嗎?”

我默不作聲,掌心裡卻出了一層薄汗。

老師這話的鋒芒,實在太利了,一刀下來,立即見血。

我確實喜愛鐵三郎他們的豪爽粗魯,但那種喜歡,只能算作“休閒”式的喜歡。偶爾相處,覺得有趣親切;但要我長久與那種豪爽粗魯相處,即便僅是頂個名份,那也萬萬不行。

“本來這群人裡,有個張典堪堪一提,可他的卻是前朝武將世家敗落的遺種,有恢復祖上榮光之志。你若嫁他,免不得要替他籌謀策劃,於你的本性大相違背,還不如不嫁。”

“那麼,老師以為高蔓合適嗎?”

“當然。高家幾乎歷代都有子弟得以尚主,女子當家,養成了對女子不加輕鄙的風氣。高家男子素來不強求妻子溫馴聽話,只要女子行事有理,便不予干涉。甚至於他家對夫妻不和,即分院別居之事習以為常。這樣的人家嫁過去,就算丈夫再不爭氣,總也委屈不到你。”

敢情老師替我擇婿,連可能夫妻不和的後路也考慮到了麼?

假如高家真有這樣好的環境,那我方才開罪高蔓,實在是大不智之舉。我就算看不中他的人,那樣的家庭環境也十分令人嚮往啊!

我搖搖頭,又想起平輿王的事:“老師為什麼要我見平輿王?”

“平輿王是個酒色王爺,也不知從哪裡聽到我在替你擇婿的訊息,突然就想見見你。”老師看著我,慢慢地說:“而我想看看你,在面對與……他長相相似的人時,能不能慧心不亂。”

原來老師竟是這樣的用意,我心頭一震,說不出是惱是羞是怒是慚,五味陳雜糾結。

室內一片寂靜,許久,我才澀然道:“老師,您多心了。”

老師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起身道:“我本來和盧郎中約好在酒肆南院吃酒,被平輿王一扯,多半要誤了時辰。你自回家去吧,今晚我會在城中留宿。”

“是。”

我待要送老師過去,老師卻一擺手:“你方才不是和朋友飲酒麼?自去你的,不必管我。”

我看著老師離去的背影,心思幾番轉折,將剛才老師替我挹出的淥酒飲盡,還杯於案,輕聲低喃:“老師啊老師,我知你用心良苦。可有些女兒家的心思,不是說忘就能忘,說斷就能斷的啊!”

一個理智冷靜的人,能控制自己的行動,控制自己的思想——然而,那心間偶然閃動的情愫,來是無跡可尋,卻如何防範得了?

夏日院中的花木葳蕤,昌蒲青蔥,我走出雅間,看到外面一簇開得豔盛的翠雀草,忍不住隔著廊欄伸手撫了一下,心有所感,嘆道:“花開花謝需時日,此心此意難為情。”

老師拿平輿王來探我的心思,實在是大錯特錯,除了讓我被逼得太急,反而陷入了危險的情境外,於事無補。

翠雀草花瓣初展,未到凋謝之時,我的手沒有刻意收斂力道的觸到它,它也不隨指散落,依然緊立枝頭。

我看著這柔弱但卻不肯隨我的意落地的花朵,收回手指,微微苦笑,轉身向嚴極所在的雅室走去。

這一走動,我突然覺得身後似乎有道目光投注在我身上,隨著我的走動而遊移。

誰在看我?

我腳步停止,忍不住轉頭向目光投出的方向看去。

我一回頭,那目光便倏然收了。

看方向,那看我的人,可能就在老師和平輿王所坐的雅室旁側。

我心中一凜,轉身快步向那間雅室走去。雅室門緊閉,低垂的窗紗紋絲不動,彷彿裡面根本沒有人。

這雅室與我和老師剛才坐的位置只一牆之隔,如果裡面的人沒有聽曲觀舞,留神細聽,我和老師說的話,豈不是全都要落進他耳裡?

我心一緊,揚聲問道:“在下斗膽請問,室內是何方雅客?”

室內無人回答,裡面卻“咚”的一聲,似是有人將酒杯放回案上時,由於心緒雜亂,手力拿捏不準,放得太重。

我的心被那“咚”的一聲響驚得提高了一下,呼吸一滯,一股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