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鬱悶得差點當面罵出聲來,僵著臉道:“延惠,侯爺這是在激你,我身為女子,博那功勳做甚,難道女子也能萬里覓封侯的事故會出現在我朝麼?”
高蔓嘴唇蠕動,好一會兒,才望著我問道:“雲姑,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要來南滇,你是女子,明明可以推掉這份差使的。為什麼你一定要來?”
為什麼要來南滇?為了當時與刀那明的約定?為了轉移心中的鬱痛?還是為了報復有人以我為刃,去傷我心上的那個人?
來南滇的決定,我是一瞬間下的,此後愈來愈堅定,即使老師力阻也沒有絲毫動搖。這究根問底的原因,我未必沒有答案,只是那個答案,我絕不會承認而已。
霞光明豔得讓人想一把抓住,我伸出手去,迎著霞光,輕輕一握,但卻什麼也握不到。縮回拳來,除了光潔的指甲微能映光以外,指間什麼也沒有。
我吁了口氣,低低一笑,大聲說:“我來南滇,是因為我想讓人知道,我,雲遲,有足夠的心志,足夠的力量,為自己經營人生!取得任何想要的東西,都不是靠了別人的垂憐,而是靠自己的雙手努力!”
算報復也好,算證明也好,我這裡做任何事,縱使借了別人的勢,那也是因我自身有能力可與之平等對話而行。
高蔓不明所以,詫道:“什麼?”
我微微一笑,柔聲道:“延惠,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我選擇的路途,不為功勳,不為利祿,只是我心中那一口不肯輸的氣。你跟我不同,所以你完全可以選擇跟我不同的道路,根本沒有必要被侯爺的比較激怒。”
在高蔓躊躇不已的鬱悶中,使領館換防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最後一隊輪換還都的使領館人員隊伍準備出發時,高蔓頂著烏黑老大的兩隻黑眼圈來向我告別。
我知他必是選擇了回家過年,但見他那副魂不守舍,去留兩難的樣子,便開口取笑:“怎麼這副樣子?捨不得在南滇交往的那些姑娘們啊?”
高蔓愕然,又氣又急,嚷道:“你這人怎麼這樣?”
我看他是眉目間怒氣衝衝,卻是真的惱了我,不禁錯愕:“我怎樣了?”
高蔓氣結,叫道:“你明知我……你……”
我心中一凜,打斷他的話,笑道:“我可不知什麼你你我我的,人家都要開撥了,你還不趕上去?”
高蔓一張臉漲得通紅,眼裡怒火騰騰,嘴唇顫抖,好一會兒突然咬牙狠狠的說:“雲遲,我算認清你了!”
我心中微微刺痛,面上卻神色不動,轉開目光,笑了笑不再說話。高蔓氣怒之下,一腳將廊下設的木墩踹翻,狂奔而去。
黃精和白芍兩人奉我之令北上陪老師過年,收拾了東西來向我辭行,見到高蔓狂奔而出,都有不忍之色。
“姑姑……”
我見他們俯身拜別,便揮手讓他們起身:“回到家裡,好好孝敬先生。南滇的氣候你們並不完全適應,明年就不必勉強自己來了。”
“姑姑在這裡,這裡又好生財,明年我還是會來的。”黃精回答時嘻皮笑臉,略帶得意的拍拍腰間鼓鼓的錢囊,大有生意人逐利而行的氣概。
白芍卻一本正經:“姑姑辦的製藥廠還不穩妥,還要自家人幫手教導才行。”
我再囑咐兩句路上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將他們送到門口,見他們上了馬,這才退開。
“姑姑!”黃精突然叫了我一聲,一臉遲疑,我看他的臉色好像還有要事,便湊了過去,問道:“什麼事?”
“姑姑,我覺得高家那位雖然不成材了些,但……”
我心緒大亂,怒喝一聲:“精精兒,你要敢在老師面前沒事找事,我饒不了你!”
黃精性子憊懶,卻不怕我罵,一揚脖子,應聲哼道:“姑姑,你沒良心!”
我無比錯愕。
我對高蔓如此,是沒良心嗎?
轉眼冬至將近,周平請我過去商議年節的祭祀。駐滇使領館換防之後,有衛士、文吏、曹客、匠工等上上下下近六百口人。眾人異地他鄉過年,別的也還罷了,這祭祀卻不能少。周平為了讓使領館上下齊心,決定將眾人集在一處不分宗不分姓的祭祀,右案祭天地,左案祭祖宗。但天地祖宗都採用抽象概念,不注姓氏。
可六百人一起祭祀的地方,一時卻不好找。
“王城中心有塊滇民節慶宴舞的廣場,借用那個就可以了。”
周平搖頭:“那塊地我也想過了,但滇民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