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到的資訊告訴他,聽政治專家的意思。
周平先是驚訝,再是疑惑,想了許久,一雙老眼熠熠生光,突然撫掌大笑:“妙啊!妙啊!妙極了!”
“妙在何處?”
周平滿面紅光,鬍鬚捻斷了都沒覺得痛,無比興奮:“這位白象王后和她的乖孫子,是準備將母子之情,父子之情拋棄,自己掌控王庭的權力。他現在不請你給滇王治病,不是他沒有機會,而是他不想啊!”
竟是這個答案!
我啞然——這想法我有,但我不相信。可週平這樣的人精看事極少出錯,如果連他也肯定,那這事就一定是真的了。
為了權力,白象王后準備放棄她的兒子,而刀那明正準備跟隨祖母拋棄父親!
我不寒而慄。
周平見我面色不好,便安慰的說:“王宮的爭鬥這麼明顯,保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當面撕臉,你再去王宮給人治病確實危險。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設法讓白象王后自己出宮來治病,不必你去冒險。”
我心中冰涼一片,強笑道:“多謝周老。”
“不客氣,不客氣。”周平擺了擺手,眼睛似乎都要粘在桌上一副滇境輿圖上了,歡喜得就差沒有歡呼雀躍。
一國的政教不合,互相爭權已經足以釀成滅國之禍。可滇國如今巫教有新舊派之爭,王庭有王太后和王后之爭,本來已經勢弱的國家,如何還能架得住這麼嚴重的內耗?
滇國,最多兩三年時間,必會成為朝廷直轄的郡縣。可嘆在漢庭的很多人私下已經將南滇直呼為“南疆”的時候,這個國家內部還在這裡分成許多派系互相爭鬥奪權。
第三十九章 滇王
給白象王后治病,是我從醫生涯裡最不愉快的經歷。
即使是在漢庭,即使是在天家,我也從齊略在對皇天后土的乞求中見證了天家的骨肉之親,確定帝王亦有情深至孝者。
然而我在白象王后的治療過程中,卻沒有體會到絲毫溫暖的情緒:滇王面對母親時一慣的木然和呆怔;滇王后面對婆婆卻是猜忌與仇恨;王太子在祖母面前是不知所指;刀那明在白象王后面前更多的是對政局的擔憂和焦急;翡顏偶爾一次碰到白象王后在我這裡治療,可她自小就在宮外養,對祖母是全然的陌生。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致使我在這以為應該單純而溫暖的環境裡,竟接觸到如此令人心寒的權爭?
我以為天下最複雜的宮廷應該是在漢朝,卻不想回想起來,那裡竟顯然如此“純稚”。
齊略以天子之尊,堂堂之道治國,嚴謹之道治家,挾勢而無為,乃是“陽謀”。而這裡,無論是治國還是治家,都只見“陰謀”。
大小之辯,竟是如此分明。
我搖頭,撫著傷口已經差不多痊癒的大象的額頭,嘆氣:“人……不如你。”
大象自然不會說話,它正跪在地上,鼻子卷著一片芭蕉葉,給它昏睡不醒的主人扇風趕蚊蠅。
它的主人時生自從傷勢稍好以後,我已經用經巫術技法改良過的催眠法治療過二十幾次,神蛇咒雖然沒有發作,但那麼重的心理暗示,沒有兩三個月時間想要根除根本沒可能。
使隊裡這麼長時間養個非我同族的滇人,出於機密和感情兩個因素,平日裡少不得有些怨言,我聽在耳裡,頗有些為難,這天翡顏來玩,我就想請她把人帶出去好生庇佑。
“你把他收了做奴隸吧!”翡顏搖頭道:“幸虧他躲在驛館裡沒出去,否則他連象都已被巫教捉去活祭妖蛇了。雲姐姐,別說我只是有名無實的小小王女,就算四哥也護不了時生。”
我悚然而驚,翡顏從象嘴下搶出一枚山梨,啃了一口:“巫教根本不怕王庭,只有你們他們才怕。雲姐姐,你要救人就要救到底,就算時生不值得救,這頭象也值得你救吧?”
兩人閒話之中,院外門外響動,我起身開門一看,卻見周平領著個斗笠壓得極低,看不清面目的人在外面,我奇道:“周老,你找我有事?”
周平二話不說,先領著那人進了院子,這才開口:“雲郎中,這位病人……”
他嘴裡說話,那人已經摘下了斗笠,對我行了個南滇的躬身禮,用極不流暢的漢語說:“請您替我治病,我會重重答謝的。”
那人身材瘦小,面容枯黃,嘴唇紫黑,看上去有些面善,我腦中念頭一轉,認出這個是誰來,驚怔無比,失聲道:“滇王殿下?”
那喬裝打扮,跟在周平身後的人,赫然是在我眼裡沒有多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