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就選了雨小點的一天,打著個破傘,與小道士一起進了京城。對面一有人,老道士就放低傘,擋住自己的臉。小道士在他身邊被淋得肩膀都溼了,對他抱怨:“師傅,這路上沒幾個人,不會有你給看過相的吧?”
老道士也小聲說:“我現在看誰都眼熟!可不能大意!被人叫破,說起我算的命不準了,我這老臉哪裡放?看看,前面就有一個,快快低頭……”老道士壓下了傘。路邊,葉中書從葉家書館裡出來,葉大公子和幾個人打著傘,叫來了車,扶著葉中書上車,冒雨遠去了。
老道士在一邊瞟了他們一眼,等到看不見他們了,才小聲對小道士說:“我原來算那個老者後代無繼,子孫都是一事無成。可你看那個青年人,肯定是他的兒子,有上卿之相,位極人臣,我這不是自己打臉嗎?太受不了了,我沒法見人,日後我再也不給人算命了!”
小道士只好拉著老道士的胳膊,兩個人躲躲閃閃地走了大半個城,問到了秦全的所在,找到了門上。老道士叩開門,對門內的中年人說:“我有施郎中給秦官人的信……”
門裡的人大喜,“師兄有信了?太好了!”
秦全將老道士讓入客廳,老道士給了他施郎中的信,秦全讀了,對老道士說:“師兄過去來信對我說會留在嚴氏書院,來信我還以為他要回來了,結果還要繼續留在那裡!他這是不管我了!我是他的師弟呀!” 老道士說:“施郎中是大好人,肯定不會不管你的。”你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要師兄養活?可一轉念想起自己現在是靠著師弟養活,忙說:“同出師門,會一輩子相互幫助的,你是不是需要錢兩?”
秦全嘆氣:“我不要錢什麼的,師兄不在,我就沒法給人看病啦!有他在,我看錯了,病人還有救……”
老道士忙死盯秦全的臉,然後捻鬚道:“官人還是不要給人看病了,賣賣藥就行了。”
秦全有些失望:“我師兄也這麼說呀……”
老道士想知道逆天之人的下落,話題轉了個彎,說道:“我在書院時聽說,施郎中的徒弟蘇小公子的姐姐被認為鎮北侯夫人的義女,真是好運氣。”
秦全點頭:“是呀是呀,她原來是……”想到不該說別人的短處,秦全住了口。
老道士踢了小道士一下,小道士貌似無知地說:“她原來是流民?”
秦全忙搖頭說:“不是呀!她原來是鎮北侯家沈二小姐的丫鬟,聽說兩個人情同姊妹,所以才被認為鎮北侯夫人義女。”
老道士心中一錘定音:終於找到了!
老道士真心地笑著點頭:“這能成一段佳話呀。”
“就是呀。”秦全認可。老道士又說了些秦全眼下有陰鷙紋,日後比如有好運之類的話,才與小道士告辭了。
小道士低聲問老道士:“師父,您怎麼又給人算命啦?”
老道士嘆息:“積習難改啊!他對咱們挺好,我就想讓他高興高興,以後不算了,真不算了。”
回霄雲觀的路上,老道士帶著小道士繞道鎮北侯府,隔著高牆,他什麼也沒看見。但是沒關係,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在裡面就行了。
他要找的沈二小姐此時剛剛讀了《路人談古》。這本書是沈卓悄悄給她的,說葉大公子從四皇子處得到的手稿,大概是蔣家找的寫手,很有春秋筆法,許多章節暗諷太子。
沈汶讀了就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寫手所做,是四皇子寫的,因為那些觀點和角度,是後世在西方文明的映襯下,中國知識分子才有的反思。四皇子明顯是在北行途中受到了她的影響,接受了她的論調,運用在了對中國歷史的評價上。
她很有些不安:這本書顯露了四皇子深沉的心智。她早知人們說博弈之術與心胸智力相關,四皇子在下棋時把沈家兄弟和張家兄弟都打敗了,沈汶沒有警覺,是因他沒有下過季文昭,而且性情溫文爾雅,與世無爭,沈汶就總以為他只是個熱情的業餘圍棋愛好者,比包官人高了些段數而已。
現在看來,四皇子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思想深刻,對事物的判斷迅速而準確,根本不是他表面上那種凡事容讓,從不與人紅臉的性格。想到北行一路,無論如何艱難險峻,四皇子,一個自幼養尊處優的人,從沒有說過一句抱怨或者退縮的話,沈汶不得不佩服他的隱忍。這樣的人是個皇子,沈汶心中忐忑……
院子裡傳來蘇婉娘指使人的聲音,沈汶又放了心:四皇子對蘇婉娘該是真心的,日後他與蘇婉娘隨自己去海島,那種生活不比被關在皇城裡強?自由是人類最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