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書生們只好叫了十幾個年輕的義兵,去雪崩的山峰接應那裡的人,齊從林讓要回城的人全到下面去從屍體裡拔箭,兵士們知道必須如此,可還是疲憊地抱怨著:“你可真夠小氣的。”“這真是不讓人活啦……”他們用了半天才把大多箭都收了回來,但是沒有力量處理屍體。
嚴氏找到了四公主藏在破爛的衣襟夾層裡的一片布,看著是很華美的繡衣一角,可惜已經滿是汙漬,上面只寫了幾個血字:火羅畜生,殺我隨從使節。
就是四公主不寫什麼,她的樣子也說明了隨她去的人都沒有下場。嚴氏沒有被四公主傷害過,此時對四公主很憐憫。她忍著難過,用水給四公主擦了臉和手,周圍都是男子,就沒有給她擦身體。她選了山脊一處比較平坦的地方,讓人挖坑。此時寒冬臘月,冰凍三尺,根本無法挖深坑,只能用鐵鎬刨出了個淺穴,將四公主放在了裡面,然後在上面壓了石板,堆上了嚴氏那時為了整理地面運上來的一些石塊。嚴氏找了一塊木板,躊躇了半晌,讓人用劍刻了“南朝女之墓”然後在下面刻了“手刃火羅於此”劃了年月日,插在了石塊上。
兵士們撬起了岩石上的冰層,恢復了山坡的本來面目,可是將材料堆放在了附近,以備日後。
到了下午,書生和義兵們帶著老木匠和他的人回來了。老木匠有些腿瘸,臉上全是凍瘡,嚴氏對他施禮道謝,老木匠顫抖著聲音說:“多謝軍師讓人去找我,我那時凍得不想挪步,沒有他們架著,大概下不來了。”
段增走來說:“快讓我看看。”給幾個凍得半死的人輪流診治。
嚴氏想讓老木匠等人去南方,可是老木匠和他的兒子們都堅決要回城,說要去照顧那個眼睛不好的木雕匠,嚴氏只好同意了。
日薄西山,兵士們背了行李和箭囊,義兵們抬著傷員,往山下走。
嚴氏和沈堅留在了最後,他們離開之前,最後眺望了下已經被山峰的陰影遮蓋的山谷。想起了那天沈汶帶著他們在此指點江山的情景,嚴氏低聲對沈堅說:“那時,小妹說此計讓她於心不忍,因為不給敵人改過的機會,我現在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堅嘆了口氣:“戰爭就是如此血腥,我倒是希望你和小妹都無需經歷這一切。女子該在後方,繡個花織個布就行了……”
嚴氏瞪了他一眼,“看不起女子?沒有小妹,哪有此計?我沒幫上你嗎?!”
沈堅握了嚴氏的手說:“當然幫了,我要好好謝謝娘子,不然的話……”
嚴氏知道他要說什麼,使勁扯了他一下:“別胡說!哦,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怎麼就自己下去追火羅了?”
沈堅吃驚的表情:“你還想讓我帶著你去追火羅?!”
嚴氏撇嘴:“也不是啦,但怎麼也該打個招呼什麼的……”
沈堅拉了下嚴氏的手:“好好,下次就說:我去追敵人,嚴軍師準不準?”
嚴氏笑了:“準啦!”
沈堅看著嚴氏也露出了微笑,嚴氏有些不好意思了,扭臉看看遠去的隊伍,見有人對他們招手,就說:“走吧,他們叫我們呢,回城還有一戰!按照我季師兄的估算,我們只是勉強佔上風,也不會輕鬆。”
沈堅點頭,兩個人拉著手下山了。
山脊上沒有人了,寒冬的殘陽照著一段殘破的城牆,牆前高挑的人頭,牆後一座孤墳,坡前和山後十丈崖下層層疊疊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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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侯終於視察完了他原來以為該是平常的“城防工事”,震撼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這迷城雖然建得簡陋,石頭木頭都很粗糙,但是其設計的攻防架構和各種機關都充滿殺意。入了這迷城的人,很難再活著出去。
季文昭看著鎮北侯帶著驚訝可也有隱約氣憤的表情,暗想,這大概和一隻老鼠回家,發現原來的小洞下面被小老鼠挖出一個大洞來的感覺是一樣。
正在他得意間,鎮北侯問:“你是如何能調集如此多工匠錢財,完成了這迷城?”
季文昭發現自己一向愛吹噓的習慣此時真的很好用,語氣沉穩地說道:“侯爺說我是諸葛再生,修明自愧不如。但是這樣的小建設,修明還是能承擔的!這事,首先,就是畫出圖來,然後是按圖採石採料,召集工匠。前些年饑荒,人們流離失所,很容易找到人手。至於糧食,沈督事一直在分撥……”
提到沈堅,鎮北侯就心頭髮疼,對這個平時順和的二兒子揹著自己實施了這麼大的工程生不起氣來,只能說:“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