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些不甘心的看向劉光世,劉光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說道:“臣當時就罵他糊塗,他能有今日,全是陛下所賜,若是陛下遭遇不測,他豈會有好下場?他被臣罵了一通,依舊沒有說話,只轉身出帳了,臣在帳中安下心來,以為他想通了,卻不料睡了一夜,第二日仍然不見他有班師的意思,前去責問他,他卻只說,已經派人前來營救陛下。臣問他派了幾萬,他卻告訴臣,只有十一人!臣見他已經在準備兵馬,同金兵交戰,知道他肯定是不會回來了的,便當即告辭,過井陘,前去韓世忠所部。同韓將軍講了京中的情況,韓將軍尚未等臣傳陛下旨意,就當即決定,留少數人看守雁門關,自己率著眾部,前來救援!到信德軍的時候,聽聞陛下駕崩的假訊息,進退兩難之時,收到張樞密在關陝傳來的書信,讓我等不必理會,只管進兵。他亦率大軍,不日趕到。直到駐軍青城,才在夜間,得到陛下尚在的訊息,軍心大振,一齊攻城,才得以救出陛下!”
劉光世說兩句,便停下看看我的臉色。又接著往下說,直到他說完,我面無表情的聽著,直到殿中靜悄悄的,連更漏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隔了很久,我才開口道:“光世,朕有一事,要交給你去辦!”
劉光世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陛下可是想讓臣帶兵前去追擊杜充?”
我點了點頭,道:“不錯!朕想了想,你去最合適!”
劉光世慌忙跪下,道:“臣固然要將杜充捉住,只是,不知陛下是想讓臣,將他捉回來……還是,還是讓臣直接把他殺了?”
我冷笑一聲,森然道:“殺!不論他拿誰做擋箭牌,一概,殺!”
三日後,我重新坐在大慶典,接受百官朝拜。
張浚勤王有功,且提拔起來的吳階,劉琦等人,在仙人關成功的阻擊了金兵入蜀,官加一等,拜為宰相。
秦檜兵變中,忠心護住,亦官進一等,封為副相。
劉光世擢為殿前都指揮使,統領京師及其附近的禁軍。
韓世忠亦官進一等,封為護國公,其夫人,亦封誥命。
唯有岳飛,剝去了先前時杜充在的時候封的武靈王,命其戰事稍緩之後,赴京議事。
下了朝,我破天荒的,主動前去皇后所在的坤寧宮看了看。
侍女太監都明白,紛紛退下。
皇后亦未曾梳妝打扮,素顏相見。
我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著她。她卻沒看我,只呆呆的看著大殿中花瓶裡那盛開的牡丹。
粉色的牡丹,富麗堂皇,然而此刻,這牡丹,已經到了凋謝的季節,底部的花瓣,已經灰黃。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聖人放心,朕只會說你病體沉痾,一樣會為你舉行皇后該有的葬禮。
皇后依舊沒有看我,卻只是笑了笑,緩緩道:“阿桓,我就要來和你作伴了,你高興麼?”
我渾身一震,沒有說話。
卻見她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我,自嘲的笑了笑:“陛下,你以前,總是叫我璉兒,你總是喜歡我的頭髮,說只要聞到我頭髮的味道,就什麼煩惱都沒了,你不記得了罷?”
我亦沒有說話,這種話,我根本沒辦法回答。
皇后卻緩緩站起,愣愣的看著我,淚水緩緩而下:“我的阿桓,死了……他……早死了……他自從,見了那個叫岳飛的,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我淡淡的看著她,卻不料她猛然上前,死死的揪住我的袖子,厲聲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開始,我以為是吳昭容,後來才知,原來是他!我更恨他,我咒你們,不顧倫常,不得好死!”
血漸漸的從她的嘴角溢位,最後的聲音,更顯的淒厲,仿若鬼魅:“我咒你,趙桓,你最終,比我還要不如!比我更不如……”
最後,她緩緩的倒在了我的腳下,口中的黑血不斷的湧出,長長的發,飄散在空中。
忽然覺得這裡很不舒服,張開口,喚了一個名字叫做黃經國的太監,讓他推著我,出了這個地方。殿中的青幔,四處飄蕩,殿外,是五月的陽光,散在身上,我卻覺得有些冷。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然後對身後的黃經國說道:“傳朕口諭,皇后病體違和,薨於坤寧殿,擇日下葬!”
六月,劉光世終於捉到了杜充,將其殺掉,救回被他當做人質劫走的太子。
然而太子回宮,見到我,已經全然痴呆,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
韓世忠帶兵,趁著盛夏,再次前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