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竟落淚不止,良卿心生不忍,下意識便想開口,卻被白笙攔下。
“她那時還小,沒有上前確定。”
秦桓又抹了把淚,想起當年與那人約定的一文一武、圖霸天下,他只覺心如刀絞,他如今已登臨九五,可故人,卻身赴黃泉,再也不得見了。
“你們家,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被紀太后滅口…”良卿沒打算瞞他,將事情盡數告知了。
秦桓面色驟冷,半晌才道:“活該!”
“紀統領當年也是受脅,您還是留點口德吧!”白笙語氣不善:“再說,您就算反了,又鬧出了什麼名堂?還不是坐看仇敵登位十幾載?”
“放屁!老子沒有一天不想著報仇,不然能為你一封信就傾盡國力來攻打?!”
白笙冷嘲:“要不是那封信,您怕是還勸不動自己吧!”
秦桓沉默,白笙說的是事實,要不是有人如此言之鑿鑿的肯定了他的質疑,這十幾載的歲月,幾乎要磨平了他的怨憤與仇恨。
“是我對不起老六。”他嘆了口氣:“還有薇兒,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會不會怪我,是了,她肯定是怪我的,不然怎麼會不來尋我。”
白笙憐憫看向他,道:“公主,再也不會來了。”
“什麼意思?!”
“她已然病逝,就在政變後不到一年。”
“你放屁!薇兒怎麼會死!”
將熾樓說的那些,稍微想象、擴充套件、填充了下,白笙講了個極其悽美的故事。
秦桓面如死灰,頹然的坐倒在了地上,熱淚滾滾落下,浸溼了衣襟。
他不是沒想過對方很可能不在世了,只是下意識不願相信,寧可當對方是在責怪他,不想見他,可如今,白笙卻叫醒了他。
“慕欞!紀氏!我定教你們血債血償!”秦桓牙根緊咬。
血仇被翻開,並又被填上了重重一筆的結果就是,秦桓瘋狂了,不惜一切代價的開始了渡江之計。
而挑起這諸般的始作俑者,卻縮了起來,帶著自己那點人馬遠遠綴在後面。
大衍十二年,二月初,三方聯軍在橫渡滾江後,攻下了福安糧倉,並切斷糧道。
二月二十日,咼嵛失陷,自此,漠奩城徹底變為了無援孤城,也就是這時,白笙再次收到喜訊,小世子,降生了。
許是白笙的笑意,刺痛了還沉浸於悲傷的秦桓,後者沉著臉冷哼了聲。
“將漠奩攻下來再高興也不遲!朕可不想腹背受敵!”
“陛下說的極是。”白笙含笑應下:“如今漠奩已然斷糧一月,城中存糧也該告急了,咱們是時候回頭收拾它了。”
可這場戰役的慘烈,卻遠遠超出了白笙的預計。
三方合力,接連十餘日的猛攻,聯軍無數次登上城頭,卻都被對方拼死殺退,看著遠處的屍山血海,白笙皺緊了眉,這樣下去,難保越皇不會遣兵來援!
遙望城頭上那個身影,白笙滿心複雜,就是因為這人,大軍才被一座城阻住!
東越的上將軍龐柟!此人不僅悍勇無雙,更是忠貞剛烈,面臨如此絕境與白笙的幾番勸降,他都毫無所動,毅然下令死戰到底!
城中早已斷糧,只能以水果腹,可水道也被截斷,早先運來的淨水再多,也不抵近三十萬大軍以水為食。
龐柟不得不下令殺馬取其血肉,就這樣又抵擋了十餘天,三方聯軍除了又殺了對方不少人外,還是連城頭都沒奪下。
眼瞅著雨季將至,秦桓坐不住了,親自來了白笙的軍帳,滿面壓不住的躁鬱。
“你就算看戲也該看夠了吧?!”他提聲喝問。
白笙近些日子多是出工不出力,他都看在眼裡,只不過他心裡被仇恨擠滿,更想親手攻下這裡,才沒和白笙計較。
“陛下怎麼這麼大火氣呢。”白笙輕笑著為他斟茶,“來,嚐嚐外臣帶來的雲茸。”
“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如此情形,外臣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慢慢耗著了。”
一番商討,毫無結果,秦桓怒而拂袖離去,只留了句“再不出力朕就撤軍”。
目送對方離去,白笙收斂了笑意,他不是沒有計策,只是那計太毒,有傷天和不說,更不知會造下多大的殺孽。
所以,他寧可任由秦桓他們連日猛攻,也沒有獻策的打算。
可事情,卻再次脫離了他的預計。
四月三日,秦桓動